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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顆的淚水,無聲地在秦慕雲臉上流淌。
這麼多年來,在她的心裡一直有兩個不共戴天的仇家:一個是滅了姥爺家的仇敵,歸元宗的築基修士錢崇竣,另一個就是欺負娘親,害得娘上吊自盡的散修婁錫元!
按照張嬸這麼說,姓婁的竟然是沒見過面、卻有血緣的父親,自己是那個無恥的歹人的女兒!
她整個的心裡防線崩潰了,暗暗對自己說:你是個野種,有什麼臉面跟孫氏吵架?有什麼資格怪罪大伯秦浩天?
張嬸見她這麼傷心有些怕了,安慰道:“慕雲,你別傷心,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惡人自有惡報,老天不會放過他的。”
秦慕雲拉著被子,把頭埋到裡面,渾身顫抖著嗚咽不止。
見她這麼難過,張嬸也跟著落淚:“慕雲啊慕雲,快別哭了,看哭傷了身子。唉,苦命的孩子啊,有那麼個混蛋爹,娘也早早沒了,擱到誰身上都扛不住……”
張嬸的本意是勸人,不料越說越讓人傷心,惹得秦慕雲嗚嗚得哭出了聲音。
大哭了一通,她鼻子堵得受不了,才紅著臉鑽出被子,接過張嬸遞過來的帕子,擦乾眼淚鼻涕。
對面屋裡的張永清,依稀聽到這邊有哭聲,推門進來就看到哭紅了眼睛的秦慕雲,不安地問:“咋了?出什麼事了?娘你說什麼了,讓慕雲哭成這樣?”
張嬸擦了一下眼淚,對著一臉擔心的兒子呵斥道:“我們娘倆說悄悄話,你小子進來幹嗎?快點出去,回你屋裡睡去!”
第73章 殘酷的真相(2)
張永清見娘轟他走,手扶著門道:“天不早了,沒事早點歇著,別扯那麼多閒話了。”隨後關切地看了慕雲一眼,才帶上門走了,
秦慕雲清了清嗓子,定下神後認真地問:“嬸子,有件事情我搞不明白,我不是秦浩明的孩子,又不是張伯伯的,那你為什麼不許我跟永清好?”
張嬸一聽呆了呆,胸脯起伏不斷著,停了幾息才說:“永清他...我...那個姓婁的混蛋......”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秦慕雲的腦子裡閃過,她渾身顫抖著問張嬸:“嬸子,那姓婁的...是不是也欺負你了?”
張嬸嘴唇已經咬出了血,潔白的牙齒染上了一絲血漬格外醒目。她皺著眉用力地點頭道:“你知道,永清他爹一直身體不好,家裡的活計大多是我去做。”
她突然翻身下床輕輕關好門,又把門從裡面插好,快步上|床蓋好被子,才壓低聲音說:“唉,也怪我太大意,有一次在地里幹活晚了,碰上那個挨千刀的......”
“慕雲,你年紀不小了,嬸子就敞開跟你說罷。後來他又來過家幾次,也給我講那些修仙的事情,所以我才知道靈根啦,修為啦什麼的。
每次他一來,也不知道弄了什麼東西,你張伯就跟睡死了一樣,屋裡有什麼動靜什麼都不知道。第二個月我發現自己懷了孩子,當時我自己都搞不清,永清這孩子到底是姓婁的,還是你張伯的。”
秦慕雲雙手抓著被頭絞著,眉頭皺得緊緊的,心裡像打鼓似的砰砰直跳。
張嬸接著說道:“我看你和永清從小就親,心裡就一直擔心,可也沒個准數,到了你娘沒了那年,來了那個仙人測到永清有靈根,我才能斷定他是姓婁的兒子,不然怎麼會有靈根?還有,你看永清的相貌,既不像你張伯,也不像他哥永江,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像張家人。”
“……”秦慕雲沒有答話,腦子嗡嗡不停,喉嚨也得堵厲害。
怪不得從小就喜歡跟張永清玩,而他從小就會照顧自己。怪不得娘什麼都跟張嬸說,怪不得張嬸知道那麼多修仙的事情,現在一切都明白了、
現在張永清長大了,顯然萌生了情愫喜歡自己,才會一直拒絕向他示好的古心宜,可這事情怎麼跟他說呢?
張嬸目光看著虛空,心思沉浸在回憶中,“姓婁的就是因為熟悉我這裡,熟悉周圍的人家,才會把你娘扔在張家門口,現在你一切都知道了?”
“知道了!”秦慕雲咬著牙說。
張嬸說罷這些如釋重負,躺下後嘆息道:“唉,今天我可把埋在心裡的話,全部告訴你,今天晚上能睡個安穩覺了。
慕雲,這個家還得繼續過下去不是?這些事情千萬可別告訴永清,也給嬸子在兒子面前留點臉面,你今後可別理永清那小子就行了,你倆是兄妹啊。”
“嗯,我記住了。”
見秦慕雲答應得乾脆,張嬸就知道這丫頭沒有對永清動心,放下心來便不再說話,又左右翻騰了幾下就睡著了。
壓在張嬸心裡的石頭搬走了,卻壓在了秦慕雲的心上,這一夜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內心掀起滔天巨浪:先知道了秦浩明不是親爹,又知道了張嬸也被婁錫元欺負,還知道從小相處甚歡張永清,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哥哥,這世界上還有能相信的事情嗎?
她怎麼都睡不著,只好悄悄地坐起來盤腿打坐,一遍一遍回憶張嬸說的話,各種念頭來來往往,一個又一個升起,一個又一個像片片雪花一樣落下、消失。如此這般了很久,還是靜不下來!
“媽的!”秦慕雲心煩意亂惱怒不已,舉起拳頭想狠狠地砸向床榻,可看到熟睡的張嬸,只好收回右手,默默地再次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