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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除了她就剩下秦慕華,可見是誰的手筆,不過為避免尷尬,林朝雪決定裝糊塗,什麼也不提,什麼也不問。而是搖搖晃晃的走到秦慕華身後,低聲道:“師父,我餓了。”
秦慕華瞅了她一眼,扯下兔子的一條腿遞給她:“先墊墊肚子,快好了。”
林朝雪坐在他身邊啃著香噴噴的兔腿。
吃完了兔腿之後,林朝雪蹲在河邊洗臉,邊洗臉邊偷看秦慕華,想起自己被換衣服的事,不由得臉頰如燒。可罪魁禍首卻好端端的坐在那裡,不動聲色,跟個沒事人似的。
就算是師徒,難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嗎?
林朝雪憤怒的捏了捏衣角。
為什麼他可以在扒了徒弟的衣服之後還可以這樣心安理得?
林朝雪越想越鬱悶,忍不住一掌拍向水面,卻扯動了傷口,不由得疼得齜牙咧嘴。
“阿雪,你一個人在那裡瞎琢磨什麼呢?”身後傳來了秦慕華的聲音。
林朝雪磨了磨牙齒,回頭面色猙獰的瞪著他。
秦慕華被唬了一跳,莫名其妙,片刻之後,似是想通了,失笑道:“阿雪,你莫不是在怨為師動手幫你換了衣裳罷?”
林朝雪抿唇。
秦慕華不顧形象哈哈大笑了起來:“阿雪啊,為師其實是閉著眼睛替你換的衣裳,你就別糾結了。”
林朝雪:“……”
林朝雪身上的傷口癒合的很快,沒幾天皮膚便恢復了光潔幼嫩。之後他們便離開了那片山林,往王城去了。
趙明幽是公主,自然住在王城。她和白珩的邂逅,也是在王城。而林朝雪和秦慕華顯然是趕上了好時機——這幾日正是各城城主攜家眷入王城朝拜天子的日子。
平日裡就很熱鬧的集市,這幾天更是因為外來客而熱鬧了好幾倍。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光擠來擠去就能出一身汗。
林朝雪嫌棄汗臭,後來就不上街了,秦慕華對集市沒有興趣,拎著茶壺,整日裡守在二樓,等待著嘉宜公主和白珩現身。
林朝雪卻有些擔憂:“萬一他們總是不出現怎麼辦?”
“那便去闖王宮,將嘉宜公主劫出來,問她有什麼心愿。”秦慕華道。
“可是這裡的人根本看不見我們。”林朝雪蹙起了秀氣的眉。
“我隨口說說的。”
林朝雪:“……”
事實證明林朝雪和秦慕華的運氣並不太差,兩日後,趙明幽出宮狩獵,滿載而歸,引起全城轟動。
林朝雪和秦慕華依舊站在二樓,看著趙明幽領著侍衛隊從城門的方向走來。幻境中的趙明幽與林朝雪在紅蓮島所見的幽姬判若兩人,此時的她將一頭烏黑的長髮盡數挽起,明媚的臉頰上攢出兩個淺淺的梨渦,一身黑色勁裝勾勒得她英姿颯爽。
幾乎所有百姓都跑出來圍觀,將青石街圍得水泄不通,看得出來她很受臣民的愛戴。
嘉宜公主邊揮手邊微笑,很是親民。她抬起眼睛環顧四周,掠過林朝雪所在的方向時,林朝雪不由得暗暗驚了一下,她的眼神十分具有穿透力,若非林朝雪知道自己身處幻境,幽姬是看不見她的,幾乎要以為方才那一眼幽姬是在看自己。
接著便見趙明幽從箭壺裡抽出了一支羽箭,彎弓引弦,對著林朝雪所在的地方便射出了一箭。那一箭來的又快又突然,林朝雪甚至來不及想清楚她到底是看見自己沒有,那箭便咻的一聲從她頭頂飛過。
林朝雪下意識的轉頭,目光追隨著羽箭的方向,這才發現她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名白衣公子,那箭擦著他的頭皮飛過,霎時之間,他一頭烏黑的髮絲輕舞飛揚,盡數散落了下來,鋪滿肩頭,如綢緞一般,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陽光,熠熠生輝。
而男子身後的木柱子上赫然插著嘉宜公主射出的那支羽箭,箭頭釘著的是一根素色的髮帶。
嘉宜公主這一箭,無論是力度還是精準,都無不令人嘆服,這等功力,非尋常男子或者女子能輕易達到的。
林朝雪終於看清楚男子的眉眼。
濃密的眉,漆黑的眼,高挺的鼻樑,微勾的唇角,無一不如同精心描繪過的山水畫,一筆一划都恰到好處,多一分則張揚,少一分則清淡。
“他是白珩。”秦慕華忽然往林朝雪身邊踏了一步,低聲說道。
林朝雪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被這句話給震了一下,不可思議的朝嘉宜公主望去。
史書中只說嘉宜公主和白珩是在王宮的宴會上相識的,沒想到這之間還有這樣的一幕。那嘉宜公主射完這一箭之後,朝白珩挑釁的笑了笑。
白珩受了這一驚之後,居然面不改色,只是用手攏了攏長發,回了嘉宜公主一個溫和的笑容。
嘉宜公主面色僵了一下,大抵是沒有想到他會對她笑。
第二日,天子宴請朝臣,絲竹之聲中,嘉宜公主一身錦繡華服出現在宴會之上,跟在她身後的是所有人都看不見的林朝雪和秦慕華。
林朝雪一眼就瞧見了白珩,並非她的目力有多好,實在是同樣一身錦繡長袍的白珩實在太過扎眼,就好比一堆魚目里混進了一顆晶瑩亮澤的珍珠,很難讓人去忽視。
他什麼也不用做,只需好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便似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引得大家都在偷偷的打量他,當然,這其中大部分是女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