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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龍蠱獸載著她撞上白光,直到耳畔響起一聲巨大的如同玻璃碎了的聲音,林朝雪才意識過來,那根本不是什麼白光,那是護住紅蓮島的結界。
龍蠱獸這一撞著實狠烈,不但將整座島的結界撞得支離破碎,更是催動了島上的機關,霎時之間,轟轟聲不絕於耳,戾氣沖天,夾雜著無數流箭和雷火。
林朝雪心想,糟了,抬頭去看秦慕華,秦慕華這池魚果然也免不了遭殃。
強大的氣流將兩人衝散,震得林朝雪體內氣血翻湧,好在龍蠱獸是上古靈獸,動作迅捷,帶她避開了流箭和雷火,然而饒是如此,林朝雪還是被氣流沖的透不過氣來,眼前一黑,登時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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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雪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一塊石頭上,入目是一朵碩大的紅蓮,如同美人紅艷的唇,泛著鮮嫩的光澤。龍蠱獸趴在她懷裡,已經恢復了正常大小,似是受了重創,見她醒來也只是懶懶的掀了一下眼皮,動都懶得動一下。
林朝雪將它上上下下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外傷,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是很快眉間又結了一層擔憂。龍蠱獸這副蔫了的模樣,怕是受了內傷,若是外傷她還能有辦法醫治,可是這內傷她卻無能為力。
為今之計,是趕快找到秦慕華。算一算,那藥效也該過了。她抱著龍蠱獸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腦袋依舊有些暈眩,大概是昏迷太久的原因。
轉眼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發現周圍的水域裡生滿了紅蓮,林朝雪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昏迷前看到的情景,確定這裡就是紅蓮島。紅蓮島內有水域,連續不斷,依稀環繞著紅蓮島形成了一個圈,那些紅蓮便是生長在這片水域之中,開出一片極致的紅。
這些紅蓮還是天然的迷障,泛著幽魅的冷香,迷惑行人的神智。林朝雪暈乎乎的,走了半天,發現自己還是在蓮叢中打轉,長此以往下去,莫說尋找秦慕華,怕是連這小小的區域都走不出去。
林朝雪抱在龍蠱獸坐在一塊石頭上嘆氣,滿目愁雲的瞪著天空,龍蠱獸掀開眼皮,爪子一伸,從她袖中掏出了一枚貝殼。
林朝雪愣了一下,才記起這貝殼是當日出海前打鐵師傅贈送的,據說裡面盛了一枚引路珠。她連忙打開貝殼,取出一枚泛著瑩潤光澤的珠子,含入口中。
之後便站了起來,面對著這滿目的紅蓮,之前的眩暈似乎一下子都消失無蹤了,即便心底沒有明確的方向,然而明明之中卻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她走,大概就是引路珠在發揮作用。
林朝雪很快便走出了這片水域,她在心中默念著秦慕華的名字,那引路珠似有所感應,泛著一股冰涼,那冰涼猶如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滌盪著她的神思。
彼時正是傍晚,夕陽隱沒了最後一絲身影,裊裊娜娜的輕煙籠罩在一片紅蓮的水域上,看得並不真切。
林朝雪穿過了兩條迴廊。
晚飯徐徐吹來,卻吹不散島上的輕煙;燈籠次第亮起,光芒穿不透薄霧。
林朝雪站在雕花欄邊,依稀聽到了琴聲,那琴聲飄飄渺渺,遙遠如從九天飄來,又絲絲縷縷,纏綿似在耳畔。
林朝雪不由自主的朝著琴聲走去,只是眼前薄霧纏繞,總是不能看清前景,就在她干著急之時,薄霧似是有所感應,竟倏地一下子就散了。
林朝雪終於看清眼前景象,紅蓮叢生的水域中央砌了一座石台,石台之上有紅衣女子跟著琴聲的節奏翩翩起舞。揮舞的水袖如同輕柔的月光,隨著微風輕輕浮動,翻飛的十指如同在撥弄一架看不見的流琴。
她在鬢邊別了一朵素白的花,搖曳生姿,眉眼說不出的艷,那艷是三春桃李的艷,是流焰晚霞的艷。
化不開,揮不去,勾魂攝魄,令人難忘。
林朝雪看得目不轉睛,大為讚嘆,不由輕聲呢喃:“真好看……”
然而那琴聲不絕,再次喚醒了她的神思。林朝雪抬頭張望,見不遠處的小山坡上有一座石亭。
琴聲大概就是從那亭子裡傳出來的,亭子的四周墜著五彩珠簾,又兼薄霧干擾,只依稀看得出來亭中坐了一道素白的人影,正在低頭撫琴。
純白的羽裳,墨黑的髮絲,僅僅只有一道背影,卻有著說不出的熟悉之感。
就在林朝雪倍感困惑之時,琴聲戛然而止,斷在了飄飄渺渺的霧海里。
台上起舞的女子收了舞姿,足尖一點,便如一隻鴻雁從水面滑過落在了長廊之上。她抬頭看了一眼亭子裡的人影,抬步盈盈朝他走去。
林朝雪暗暗跟在身後,不由得有些緊張。
紅衣女子掀開了珠簾,略帶嬌嗔的問道:“怎麼不彈了?”
“累了。”亭子裡飄出淡淡的兩個字。
林朝雪頓住了腳步,抬頭張望,依稀看不清男子的臉,可是她已然十分確定,亭子裡坐著的就是她的師父——秦慕華。
“夫君可是有什麼心事?”紅衣女子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聽得林朝雪差點一個趔趄。
夫、夫君?!
林朝雪使勁的掏自己的耳朵,她不會聽錯吧,秦慕華什麼時候娶親了?難道她那一昏迷時間嗖嗖的就過了百八十年?
如同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渾渾噩噩中,林朝雪已經顧不得去聽上面兩人在說些什麼了,當她回過神來,兩人已經挽著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