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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竟飄起雨來,殢無傷未細看牌樓名,小花衝上去拍打喊人,他只得先上前將小花拉回來。

    小花這幾聲喊約是起了作用,一個睡眼迷濛的年輕男子開了門,沒甚好氣地罵咧開來:“哪家缺爺們的小雞崽子大白天敲這兒門的,這個點不接生意,走走走,有事……哎!你幹嘛!大虎大全,有人砸場子了喂!”

    張口胡話,殢無傷眸光驟然變色,拔劍架在男子肩上,任由男子叫來保全要動手,卻是維持目前的姿勢將人逼進了樓子裡:“我找妖應。”

    “都說了白天不接客……哎哎哎注意你的劍!”冷鋒貼近命脈的感覺並不好受,嘴碎男子哎哎叫了幾聲,見殢無傷是鐵了心要鬧事,估摸著靠武力是奈何不了眼前這位冷麵劍客,一面招手讓人去叫老闆娘,一面拉攏小花。

    “我說妹子啊,能不能讓你兄長把這嚇人玩意收起來?我們今天還沒開業呢,見紅多晦氣,你說是不是?”

    小花不吃這套,踹了他小腿肚一腳,“他是我阿爹,不是兄長!你剛剛罵我了,我聽出來了,所以阿爹才生氣的。你活該!”

    “哎喲我的小祖宗,是我管不住我這張爛嘴,給你道歉,給你道歉了好不好?我兒子剛出生,可不能沒我給家裡賺錢過去,大爺小祖宗你們放了我吧。”

    “安靜。”殢無傷收緊了墨劍,對方嚇得立即噤聲。迎面一個半妝半夢的半老徐娘打著哈欠走過來,一看這陣勢,笑了:“喲,我可沒見過帶著這麼大個閨女來這裡找姑娘的,也不怕瞎了閨女的眼睛。我是這兒的老闆,你把小武放了,有事跟我說。”

    殢無傷倒也乾脆,收劍直奔主題:“我找妖應。”

    “哪兩個字?”老闆娘掏掏耳朵甩了殢無傷一帕子。

    “妖魅的妖,應聲的應。”

    “沒這個人,你可以走了。”說完老闆娘轉身要走。

    “嗯?”殢無傷橫劍阻攔。

    “不信啊?我們樓里就一個上個月剛來的姑娘,叫瑤櫻兒,王字瑤,櫻花的櫻,你要不信我把人帶來給你瞧瞧?”

    殢無傷不退。

    “得,你大爺,小武,把人叫過來,給這位大爺瞧瞧老娘有沒有唬人。”老闆娘明顯是沒有睡醒不願跟殢無傷多說廢話,真派人把瑤櫻兒叫了出來。

    自然不是妖應。

    小花拽著殢無傷的衣角,原是因他繃著身子有些踮腳,不想殢無傷乍然泄氣,小花腳上一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喲小姑娘,我們這地還沒刷呢,你不用這麼客氣的。”老闆娘笑得東倒西歪。

    雖然只有那麼一絲拉希望,但是對殢無傷的打擊並非只有那麼細微。收起墨劍,殢無傷直接轉身離去。摔在地上的小花連忙爬起來跟上,緊緊拽住殢無傷的袖子,抿著嘴,一臉不高興。

    可是這種結果,誰又高興得起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考慮到殢無傷只有一隻手,抱著孩子摸不到孩子的脖後頸,因此摸了腰。不要誤會,無傷是個正經人(滑稽)。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春分五月,南燕還巢。天氣正逢將熱未熱時分,淅淅瀝瀝一場綿薄細雨後溫度又降幾分。

    在客棧投宿,殢無傷要了熱水讓小花好好地洗漱,將小姑娘塞回被窩要她再睡一覺。

    店家聽小花說他們在野外住了三天,自家媳婦剛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也是心疼父女倆,叫廚房燒了一壺薑汁黃酒和一碗薑湯給二人送去。

    餵小花喝了薑湯,殢無傷拎著酒壺倚著窗戶,斜坐在窗沿上悶聲飲酒。

    煮過薑絲的農家酒纏繞舌尖的是一絲絲甜意,滑過喉間是濃烈醇厚的灼燒,下肚後反映而來的是陣陣暖意,舒慡得仿佛全身都浸潤了酒液,肢體感到一股疏懶。

    白瓷素底富貴花的酒壺逐漸散去鍋爐賦予的熱度,殢無傷靜靜無聲,往向窗外的散金色雙眸不知何時失去了焦點。

    他從未見過綿綿不斷的雨。

    在遇到那抹來去隨性的妖異紅影前,殢無傷的世界白雪皚皚,積年纍堆的雪層封固了他的行動,仿佛是一隻冬眠的巨獸,殢無傷心甘情願地蟄伏在冰天雪地里,自固心牢。

    在紅衣麗影沉迷往事流離時雨崖時,一時艷陽,一時清雨,亦是無法感受到沉悶的天意。

    「這是風光最愛的雨。」

    置身此地,只怕風光亦會為春雨困苦。

    不知何時起,心頭縈繞不去的是她的一聲「儂」。她曾說的,自己曾聽到的,殢無傷都記得,都能應時套用。轉眼三年將至,對風花雪月的懷想,已習慣沒了她的存在,而今奔波無所,不過幾度擴大身旁無依無靠的寒冷。

    既無能得,又何苦來我身旁置我掌心?

    回憶深鎖,丹樨花香愈見濃厚……

    “公子,小小姐,在嗎?”

    突然敲門聲響,殢無傷猛然回神,窗外撲鼻一陣煙雨嗆鼻的刺激,沖淡了鼻翼間濃郁的丹樨花香。

    先到床前確認小花未醒,輕輕拉下她蒙頭的被子,殢無傷才開門,一臉平靜地注視門外陌生的少女。

    “我家姑娘想拜託公子幫忙將這半頁書信交給東城外獵戶之子。”

    殢無傷眼神在信紙上轉了一圈,不接不退。

    “我家姑娘名諱瑤櫻兒,那獵戶之子是她被賣身到樓子裡前的青梅竹馬,據說一直在為姑娘湊贖身錢。姑娘知道獵戶家境情況,不想獵戶為了自己困苦下半輩子。希望先生離去的時候幫忙轉交這頁書信,斷情斷仇斷姻緣。”

    “……哈。”

    「妖應與你切八斷,斷情斷仇斷姻緣。」

    「當儂很稀罕你嗎?」

    當日,她原是這個意思。

    哈,若妖應當真斷了,今日又該在何處與人證劍自誇?

    “吾允了。”接過信紙,殢無傷關門回屋,良久,才僵坐床側。

    在小鎮裡滯留了兩日,小花恢復了以往的活潑,讓殢無傷隱隱的恐慌消去後,父女二人再度啟程。

    如約將信紙交給獵戶之子,殢無傷冷然凝視痛哭流涕的男人,牽著小花無聲離去。

    小花幾次回頭看那位哭倒在地的哥哥,滿臉好奇,然而看自家爹親刻意隱藏的哀寂,小花沒問出口。

    雖說年幼,小花察言觀色的能力卻如血脈傳承,成熟的態度與可愛的外表一路引起不少農戶大媽的同情心。

    等殢無傷從回憶里出來的時候,看著啃著大餅一手握著一個雞蛋的小花,一時不知該用什麼形容來描述這種畫面。

    遇到下一家人的時候,屋主妻子一句話破解了殢無傷的迷茫:“真是個不會餓壞自己的好孩子呢。”

    殢無傷默默垂頭,小花注意到阿爹的關注,猛然將啃了一半的生地瓜塞懷裡,一抹小嘴咧嘴傻笑。

    腦中飛過“入鄉隨俗”四個字,殢無傷伸手擦去小花嘴角殘留的芝麻,拉著小花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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