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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那道士看著不顯,手筆還真不小。這可是山腰上,建起來更費勁呢,三進,不好整哦。”
“你們知道啥,最多不那麼規整而已,弄上三四個院子那麼一連,不就出來了。”
“那也要錢,即使半截都用石頭,光是那上半截,青磚要多少?裡頭填塞家當,又要花多少?”
“怕啥?聽說那道士治病是個好手,法事,看風水,一樣樣的都行,這樣的本事,還能沒錢?”
“要不說這山窩子有錢呢,有這麼一個人,還能沒錢?”
“道士學的多,那前頭花的一定也不少,這家底……說不得以前更厲害呢,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大戶人家?大家族?遇上什麼事兒了,這才躲出來的?要是那樣,這即使再落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確實比咱們更有底氣些。”
聽到這裡明白了不?人家這是連著山窩子的人有錢的理由都給找好了,這要是讓邱澄明知道了,估計能笑出來,這妥妥是將外部可能產生的階級矛盾都一併解除了啊。
不管啥時候,同階級的人中突然出現個富戶那是很容易讓人眼紅,甚至因為這份眼紅,還容易產生些不必要的矛盾。可要是從來都不是一個檔次,不是一個級別,那莫名的,哪一方都不會再去對比了,這種差異自然而然的,就變成了理所當然,也就沒有了眼紅後發生什麼妒忌恨的可能。
說這些八卦,做這些猜測的都是些什麼人呢?能這麼閒的,自然是廣大的八卦婦女了,而從這些婦人嘴裡話趕話趕出來的可能性,在一眾長舌婦的不斷搗鼓中,不知不覺的又擴散到了各家的大老爺們耳朵里。
呵呵,化學效應來了,這些大老爺們會怎麼想?他們忍不住聯想到了自己幹活的時候吃的骨頭湯,忍不住想到這幹活的時候,看到的從村寨們一車車拉進去的東西,忍不住想到那雙層的村寨們,這麼一連起來,還有什麼可說的!
“怪不得呢,人家以前肯定不簡單,連著那門都是雙層的,比那些地主老財家裡的土堡看著都像樣呢。”
“誰家幹活給肉湯的?這手筆,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我瞧著,這村子裡好些個都識字呢,讀過書的能是窮哈哈?指不定祖上是什麼人呢,估計還是什麼讀書人家出身。”
“聽說還有祠堂?我們這附近有幾家有這個的?不一樣,真是不一樣。”
呵呵,這才幾句,這扯的,在這麼下去,邱澄明就是說祖上是官,他們估計都能信了,這腦洞開的,不比現代人差多少。不過他們能這麼想,其實也有道理,畢竟有那麼個有知識,有文化,有水平的三叔在哪兒站著呢是吧!檔次一下子就給提上去了。一般人都知道,和尚是窮人的信仰,道士那是富貴人的教派啊!
而那道士是誰?是這村里村長兼族長的親弟弟啊!這階級在不明白根由的人看來,自然是十分的明顯了。即使目前這村子裡還是茅草頂子的屋子,在他們看來,那也成了人家低調,不張揚了,這真是沒處說理去。
越是底層的人,那辦事兒的時候就越是直接,他們認準了這山窩子的人都有點家底,日子不錯,那麼自然而然的,想要接親的就更多了,即使因為自家條件不夠,未必有福分娶進來,可嫁出去,讓自家閨女以後日子鬆快些,總是可以的,於是乎,這說親的,結親的速度,迅速的上升,到了二月底,迅速的敲定了三家,連著邱澄明自己,也有了眉目,家裡的老頭樂呵呵的,眉開眼笑的已經開始準備聘禮給啥了!
第56章 說親說來的革/命黨
邱純儒的行動力還是很不錯的, 說給兒子尋個城裡閨女就是尋了個城裡閨女。最開始的時候,那人選,足足有三個, 其中條件最好的還是城裡布莊老闆的侄女, 聽說還是在啥女學讀過書的,這檔次, 就是嫁到省城大戶都夠資格了。你說,邱純儒老頭這本事有多大吧。
只是吧,老頭挺有自知之明, 所謂齊大非偶,這門不當戶不對的,他就是再好, 老邱家也沒攀附的心。誰知道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閨女要是沒啥不對, 能尋到他們這樣的偏僻地方?傻子都知道有問題好不!所以第一時間就推了。
不過呢, 有這麼個人選擺著,好處還是有的,像是那雜貨店的張老闆對這山窩子人的那份看重, 就又多了幾分。啥?說親選人沒那麼招搖?不該有人知道?是,一般情況沒定下來,還真是沒人多嘴, 畢竟這事關孩子們的臉面聲譽, 沒人在這上頭給人添堵。可誰讓老張同志屬於消息靈通人士, 是人布莊老闆的鐵桿兄弟, 是知道這裡頭的內情的知情人之一呢。
“邱家真不願意?凝香那孩子長得可不賴,又讀書識字的,說是大家閨秀都成了,那邱家,就是再本事,在像是你說的,家底厚實,到底也是個山窩窩裡的人家,怎麼就能捨得下?”
“傻了吧,你也說了,當個大家閨秀都夠了,這突然和這山裡的人家要結親,人家能不懷疑?他們這樣的,全族遷徙都能順順噹噹過來的人家,別的不說,謹慎是絕對不會少的。凝香……
哎,讀書讀書,你說一個女娃子,能上學是多不容易的事兒,除了城裡那幾家,咱們這兒他家可是頭一份,怎麼就和那些革命黨扯上了呢?這不是給家裡惹禍嘛。”
“那也怪不得她,畢竟不是她自己摻和的,這是牽連了。說來也是時運不濟,也是那邊不地道,一開始就沒說清楚。你說啊,要是換了你,這同學跑來求助,幫個小忙送個信的,你能不管?誰知道是給遞情報消息呢。哎,這事兒啊,真是……只要沾上一點,那就是濕手沾了乾麵粉,怎麼都說不清楚了。”
張老闆和自家媳婦在屋子裡說起這事兒,也是只有搖頭的份啊。是的,天上從不掉餡餅,人家好好的城裡富戶,突然要和邱家結親,那也是因為想避禍。也是那布莊的侄女倒霉,前些日子,一個在省城上學時候的同學突然來尋她,說是不想盲婚啞嫁,就逃婚出來了,想要她幫著給某個親戚送信,好尋個父母抓不到的地方。
這事兒你說,那閨女能不肯?這理由多讓人激動啊,尤其是對青春期的孩子們,那簡直就是點燃了心裡的一把火!感覺自己像是拯救世界一樣的偉大。更不用說這時候還正處在新舊碰撞,西方所謂進步思想奉為潮流的時代。對這閨女來說,她這幫助的不僅僅是同學的感情問題,還是在挑戰腐朽的封建壓迫,是一場戰鬥,是在維護人權,維護婚姻自由,是……
是的東西太多了,反正就那麼個意思。那閨女積極地,那是出錢出力,一門心思給這個同學當馬前卒。可惜啊,她這一腔熱血,最終卻白瞎了。因為人家從一開始就是騙她的,什麼逃婚,人家那是逃命。
或許大家都沒注意,這一年是1910年,就在這一年的正月初三,陽曆2月12,廣州新軍起義失敗了。用事後諸葛亮的眼光來看,這個時期的起義十分的粗糙,3000多人起義,加上清軍雙方死傷300上下,傷亡上不大,時間也不長。從後世的事件分析來看,同/盟會這一次的起義:內部不和,組織散亂,人員複雜,行事倉促,沒有一樣做的是對的,明明是新軍,乾的卻和秀才造反一樣。衝動,毛糙,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