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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嘍,張老闆忍不住就開始說話了,用這樣的方式來打破這環境帶來的恐懼壓抑。
“叔,山窩子……遠嗎?”
凝香心裡惶惶的,一個女孩子,再是西北爽朗的性子,那也是個女娃,膽子天然就比男娃小些,這會兒牙齒都哆嗦了。強撐著只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已經很不容易了。
“放心,這條路安全的很。再說了如今可是春天,大東西這會兒都忙著呢,沒空下山折騰。”
這話說的,張老闆自己感覺都有些虧心,這路是不是安全,老實說他自己都不知道,因為從來沒有半夜走過啊!不過想著這些日子來,山窩子的人來來去去的那麼熱鬧,心下就覺得,即使是往日裡有什麼,讓他們這麼折騰,估計也早就驚走了,再說了,到底是春天,野□□配的季節,一般二般的,這動物和人,大多不會在這時候懟上,這麼一算,確實還算放心。
張老闆這話說的顯然讓兩個孩子稍微安心了些,最起碼打哆嗦少了點。隨即加快步伐,一路的疾走。
“看,那就是新建的道觀。”
當天色開始微亮,一縷晨曦照射大地的瞬間,晨霧輕攏中的山腰青磚黛瓦的嶄新建築就出現在了這幾個人的面前。雖然只用眼睛看也能發現這屋子的簡樸,少了飛檐翹角,也沒有古拙大氣,簡單的就像是尋常小院。可沿著山腰,歪歪曲曲,斜著連結之下,也能看出有三四個院落來,實在是不算小。
“確實不小啊。”
“可不是,他們全村每家每戶都出了力,還有其他村子來做工,幾十號人花了一個多月的功夫,能小倒哪裡去?走,趕緊的上去,也不知道邱道長在不在。若是在,你這正好讓他給看看,把個脈。別因為年紀輕就大意了,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幾次的折騰。”
一路結伴而行的時間雖然短,可到底也算是相互扶持一場,再陌生的人,經過了這麼來,也能變得熟悉幾分。所以嘍,張老闆即使依然閉嘴不問那男青年的事兒,可說話間的語氣卻已經溫和了不少,勸誡起來也似模似樣了。
“也是我的福氣,正需要大夫,就遇上個行家,這道觀倒是我的福地。”
那人也不傻,身體不要遇上大夫,還能不趕緊湊上去?所以這接話也十分的快,不僅如此,連著上山的路,走的都急促了幾分。好像這一夜的路程都白走了一般。
山上道觀里邱純陽在不在?怎麼可能不在,這剛建好,各處大殿的真君大帝也剛擺放好,他這幾日正籌辦著新塑像開光呢,忙乎的吃飯都要家裡送過來,你說怎麼可能不在。不單是他在,就是邱澄明也在,這樣忙乎的時候,作為親侄子,他不在誰在?那麼些活計,總不能丟給打掃的娃娃吧。
所以嘍,張老闆大清早一到,很有幸的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一邊迎著朝陽的,是一個中年道士,坐在一處石頭上吐納,而另一邊則是個青年在大門邊空地上打拳,一靜一動間,合著這道觀,生生的營造出一種陰陽相濟的場面來,讓人不自覺就沉靜下來。
“明哥兒,你也在?”
那李白怎麼說來著?哦,對了,是: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這會兒雖然場景不對,人物不對,氣氛卻十分的相似,張老闆帶著兩個人,生生的熬到邱澄明打完了拳,這才上來搭話,就這還不敢打擾在吐納的邱純陽。可見這地方,邱純陽風水點位那是半點沒錯。
“張叔啊,這不是,觀里神像還沒開光呢,要做好幾場法事,我叔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來搭把手。你這是……這會兒到的?這……別是走了一夜吧。”
雖然事無不可對人言,(咳咳咳,只是指這道觀的事兒啊,別的都不能對人言。)不過邱澄明也沒心思就自家的事兒和人嘀咕,所以三兩句的就把話題扯開了,反而詢問其了張老闆。
你讓張老闆怎麼說?這人送來是避禍的,還要請人看病,那自然是不能不說的,所以,他想了想,走過去,拉著邱澄明低聲的,就把事兒給說了。連著自己的猜測,還有目前的情況,甚至那凝香和邱澄明的事兒,那是一樣都沒拉。
邱澄明聽到這些第一個反應就是:丫丫的,怎麼聽著這麼狗血啊?這要是再來一出烈性女私奔,參加革命什麼的,妥妥就是一出年代大戲,而自己則百分百成為炮灰男配啊!嘿,這劇本給整的!真是讓人牙疼。
好在,事兒到了這兒已經停住了,最起碼自己,這男配是絕對不會當的。膽子這麼大的女主……呵呵呵,送給他都不要,要是一定要娶個城裡姑娘滿足爹的願望,那還不如選張老闆家的閨女呢,雖然那姑娘呆了些,可不是有個詞叫呆萌嘛。也一樣聽不錯的。
等等,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混進來了?咱們這會兒說的可不是這個,倒回去,趕緊的倒回去,說這革/命黨的事兒。
“行吧,就讓他住下,這後頭新砌好的住人的院落,雖然不大,到底也有好幾間,住下他一個沒問題,對外就說來幫忙做法事的,穿上件道袍,誰也不會懷疑。至於那姑娘……不成的話,上我家,和我妹一起住,我近來一直在這裡忙乎,都沒工夫回家,我妹找個小姐妹作伴,也挺正常,叔,你看這麼安排成不?”
“成,怎麼不成,小子,還是你腦子快,按照你這麼一弄,哪哪兒都圓了,就這麼辦吧,等著你這裡忙乎完了,正好把人送走,半點痕跡都沒留,再妥當沒有了。”
張老闆是真沒想到,自己說革/命黨,說抓人,說逃犯,邱澄明這小子居然半點隔楞都沒有,眼神都沒怎麼變,就那麼看了幾眼,沒有什麼驚異的神色,反倒是有幾分好奇,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一般。絲毫沒有外頭那些人避之不及的模樣。
而更奇怪的是,當他說是要把人放他這裡,躲麻煩的時候,不單一樣神色不動,沒有推脫,沒有擔憂,還愣是能在轉眼之間,就想出合適的藉口,辦法。這麼大一個事兒,到了他手裡,居然能整的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這讓張老闆突然意識到:這孩子不簡單,比他以往認為的還要厲害。
有了這麼一個念頭,張老闆下意識的就想要和這邱澄明再多拉近幾分關係。作為一個商人,他家產或許不多,可意識卻絕對不差。他的原則就是:對於厲害的人物,多結交,多親近,永遠都不會吃虧。
不過,這一會兒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不是,他這裡剛想再說點什麼,那邊邱純陽的吐納功課已經做完了,若是以往,還有點拳腳的事兒,可這不是來人了嘛,所以作為主人,他就中斷了這個鍛鍊習慣,先過來招呼人了。
“張老闆可是難得的稀客,這還是頭一次來貧道這裡,怎麼就在外頭站著?來來來,趕緊的,進屋吧。”
“道長哦,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哎呦,打嘴,說錯了,說錯了,是無事不登靈官殿,哈哈。有事兒求你來了。”
張老闆確實是個機靈人,連說個俗語都靈活變通的緊,一腳踏進正門,一眼看到王靈官那彪悍的豎著中指的(啊,不是,是靈樞火指),立馬將三寶殿給改了,這速度,聽的邱澄明都覺得神速。恨不得給他點三十二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