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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
加瓦候爵在皇宮宴會上抓住了一個逃走的奴隸,這個消息一瞬間傳遍上流階層,無數貴族驚訝的交頭接耳,相較於單調乏味的皇室生活,出現這樁新鮮刺激的事著實令人興奮不已。
據說那名奴隸擁有絕世美貌,甚至蠱惑了弗蕾婭公主,導致貴族當面衝突,皇室公主的名譽都被席捲在內,怎不讓人幸災樂禍的一傳再傳。遑論公主被震怒的皇帝禁足,羞慚得不肯出門,側面證實了這一事件的真實性。連貴族家中的僕役也在熱烈交換各自的小道消息,為這場三角鬧劇推波助瀾。
法蘭克回到家,剛端起茶杯就看見妹妹朵琳在門口探頭探腦,稚氣的小臉帶著神秘的笑容,他嘆口氣放下未喝的茶。
「進來吧,想說什麼?」
朵琳只有十四歲,正是充滿幻想好奇的年紀,自小就倍受疼愛,最愛浪漫的愛情詩歌,常常纏著他講各種趣聞,熱情可愛。此刻討好的看著他,像一隻期待主人餵食的小狗。
忍不住失笑,法蘭克輕捏她的臉,「又想要什麼?」
「哥哥,關於弗蕾婭公主的傳聞是真的嗎?她真的為了一個奴隸和加瓦候爵大打出手?聽說他們還準備私奔,是侍衛們捉回來的?」朵琳燦亮的雙眼如星閃動,熱切期盼著哥哥能告訴她第一手皇室八卦。
法蘭克的笑僵在了臉上,看向門口渾身不自在的管家。
「誰告訴你的?」溫和的話語藏住不悅,成功的騙過了朵琳。
「馬夫,他今天早上聽廚娘說的。」
這些長舌的傢伙,他揚揚眉,無聲的用口型告訴管家。
「開除他。」
直到對方恭敬的領命離開,才又把視線轉回妹妹身上。
「不要聽那些誇大其辭的流言,對公主而言是一種侮辱。」
「難道全是謠言?」朵琳不相信,執著的索要答案。
「親愛的朵琳,你要明白事實的真相往往和人們的想像相差甚遠。」
「哥哥是說那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
「那倒也不是……」面對妹妹的追問,法蘭克的思緒又飛回那個不平靜的夜,假如……沒有那個叫赫蒂的女孩,事情會是怎樣的結局……
沒有大打出手,但弗蕾婭確實和加瓦候爵激烈衝突。
侍衛們在候爵的命令下押著少年回到大廳,公主不明前因後果,對候爵擅自行為極其不滿,而加瓦候爵仗著皇帝寵信堅持不肯退讓,最終驚動了業已就寢的皇帝陛下親自出面處理,在場的貴族目睹了一切,他自然也不例外。
希鐸的維肯皇帝年近六十,統治商業帝國多年,雖然依舊精明,體力已不如昔時,主持完繁瑣的授勳儀式後便早早離開,被愛女和近臣從寢宮吵起,難免臉色陰沉,心情極差。
站在皇帝身邊的國家大魔法師卡隆面無表情,位高權重的法師除了謁見皇帝多數時候清修,極少出席宴會,恰好撞見如此場面,隨同惱怒的陛下同至大殿仲裁。
加瓦候爵扯下少年的額飾,將奴隸刻印暴露於眾人之前,所有人都在心底惋惜,如此出色的少年竟是寢奴,委實難以相信。
「……用了700個金幣才買下這個奴隸,當晚打傷了我逃走,後來我四處追查他的下落,候爵府的侍衛都可以作證,我以名譽擔保這是事實。」加瓦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談,將少年的來歷揭破,為自己即將得回獵物興奮不已。
「父王請別相信他,萊亞明明另有主人,是個叫赫蒂的女孩。他們是街頭的流浪藝人。」公主急紅了臉,匆匆辯解。
「女孩?流浪藝人?簡直可笑,普通的平民怎可能擁有這樣的奴隸。」候爵輕鬆反駁,得意的微笑,「對了,我的侍衛報告說他逃走的時候有一個女孩接應,一定是同夥,目無法紀,大膽到挑釁貴族,請陛下准予我給予她應得的懲罰。」
「這件事和她無關。」皇帝沒有答腔,跪在地上沉默的少年說話了。
「我騙她說自己是無主的奴隸,她信了,看我能幫忙就答應帶我走,什麼都不知道。」無視公主的辯護,他間接承認了加瓦的指控,白皙的臉上一片漠然。
「任何平民都知道奴隸不可能無主,你自身難保還想包庇同伴?今天若不是神靈安排我在花園後苑捉住你,還想欺騙到何時,一切很清楚了,請陛下聖裁。」
候爵的話令幾個人心裡一沉。
沒有回應薩德將軍驚惶的眼神,趁著公主向皇帝求情,修特偏頭向皇帝身邊的大魔法師遞了個眼色。不會有別人留意,但跪在地上的紫眸少年將一切盡收眼底。禁不住冷笑,緊緊的咬著牙,仿佛這樣可以止住心底的痛恨不甘。
好個修特,竟然連大魔法師卡隆都策動了。
這回是躲不過了。
冷定如斯亦不禁恍惚,忍耐了這麼久,已離自由的機會那麼近,最終還是作為一個奴隸死去,背著一身污名,還有什麼比這更可笑。
為何不曾早點離開?
明亮溫暖的微笑浮在眼前,觸動心底隱痛,也讓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被糾纏許久的維肯皇帝深感不耐,眼見貴族交頭接耳,皇室公主被寢奴迷惑甚至苦苦求情,這是何等恥辱,想喝斥女兒礙於群臣又怕過重,怒氣上涌,將一隻細瓷描金御用茶杯擲得粉碎,場面瞬時安靜。
一片死寂中,卡隆首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