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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鶴軍出京多久了?」江烽轉頭問道。
崔尚翻了翻信函,「七日了,應該已經到了許州境內了,估計再有十日就會抵達郾城腳下。」
江烽嘆了一口氣,「我還是小看了梁王殿下的魄力,我以為北邊形勢這麼緊張,控鶴軍這支生力軍應該去北面,沒想到梁王殿下和崇政院居然還是把控鶴軍壓向了郾城,這樣一來袁氏就危險了,郾城和汝陽,這兩座城池只要任何一座丟失,袁家就沒有翻身機會了。」
「如果蔡州西線軍退守上蔡,或許還有一絲機會。」楊堪目光盯著地圖:「他們可以增援郾城。」
「那誰來抵擋西線梁軍?」江烽反問。
「大人,你不是就等著這個時候麼?」楊堪笑了起來,江烽也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張萬山這一趟走的情況怎麼樣。」
「如果秦權聰明就應該看得到局面的微妙。」崔尚沉吟著道:「不管秦權那邊如何,我們都該動身了。」
秦再道眼神複雜,他沒想到自己這一次出擊,居然是要去為袁氏解難,真是難以想像袁氏的大戰傷勢尚未完全恢復,現在竟然就要為袁氏解難了,想想都難以理解。
第四十章 縱覽
似乎是覺察到了秦再道面色的複雜,江烽表情也慢慢嚴肅起來,「再道,是不是有點兒難以接受?」
廳堂內的諸將都是固始軍的核心成員,對於大梁和南陽的聯手伐蔡之戰,固始軍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是固始第三軍入駐光州已經就證明了很多東西不是你想擺脫就能擺脫的。
現在光州城中駐紮著三支軍隊,名義上是固始軍控制了光州,但是劉玄的兩千步軍也入駐了光州,而黃州的一千騎兵也同樣入駐了光州,這種詭異複雜的局面也只有江烽能夠甘之如飴,甚至樂在其中。
對於固始軍這樣的小勢力來說,越是混亂的局面,越是複雜的關係,才越是能夠在其中活得滋潤,這一點江烽也早就和諸將說起過,若真的只剩下那麼寥寥幾家大藩閥,那也就沒有固始軍這種小勢力生存的空間了。
秦再道注意到其他諸將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他有些艱難的搖了搖頭:「只是感觸有些大,嗯,感覺好像這個世道似乎變化太大,今日的敵人,明日的朋友,今日觥籌交錯,明日刀劍相迎,難道我等武人也不得不適應這種轉變?」
江烽一時間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他知道如果這個問題回答得不好,那麼也會對諸將的心態造成一些衝擊。
兵不厭詐或許在戰術上是可行的,但是這種今日敵人明日盟友,今日把臂言歡明日背後一刀的行徑估計在這個時代還是很難讓人接受,尤其是受著傳統心態影響的武人們。
「再道,有時候為了生存,我們可能不得不做一些在感情上可能有些難以接受的事情,但我要強調一點,我們固始軍有我們固始軍的底線,並不會主動背棄盟約。南陽並非我們盟友,南陽和我們之間只是純粹的利益交換,否則,劉玄不會明知道光州對我們固始軍的重要性,而視我們的感情於不顧,徑直駐兵光州了,盟友不會這樣做。」
江烽斟酌了一下言辭,繼續闡述道。
「當初南陽對我們給予援助,並非對我們有多麼大的好感,而是它需要我們來平衡蔡州吞併光州給其東進戰略帶來的影響,從劉玄吞併申州開始,其實他就確定了他想要成為橫跨山南東道和淮南道兩道霸主的目標,現在他所要做的一切不過是按照他既定目標推進步驟而已。」
「大人,您的意思是南陽早就有這種打算了?」鞠慎忍不住插話問道。
「對,吞併申州只是他們的第一步,這也是劉同和劉玄為了他們日後的霸業基礎所做的一種合理分工吧。」鞠慎的湊趣恰到好處,江烽點點頭,這是在為自己解圍助攻。
「你們可以從地圖上就能看到,南陽拿下申州或許可以說是申州太弱,猝不及防之下被強大的南陽吞併,但是安州呢?要知道安州和沔州一直是鄂黃杜家的勢力範圍,杜家之所以沒有吞併安州和沔州,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覺得安州和沔州保持原狀和歸入杜家沒太大區別,可以你們都看到了南陽軍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拿下安州的?勢如破竹都不足以形容,基本上是兵不血刃,安州軍實力並不弱,僅僅是州軍就有四個軍一萬人,還有兩軍牙軍,可南陽南下大軍僅有兩萬多人,幾乎未經像樣的一戰就拿下了整個安州,安州牙軍更是直接倒戈,鄂黃杜家甚至連反應都沒有來得及做出來。」
在座眾將都被江烽的分析所吸引了,包括秦再道。
「大家再看看拿下安州之後其實南陽是有機會一併拿下沔州的,但南陽沒這麼做,而是有意等待鄂黃出兵沔州,甚至鄂黃杜家出兵沔州還引發了當地一些騷亂,真是難以想像,域外的南陽軍入侵安州,兵不血刃的拿下,而一直是杜家掌控之中的沔州卻會對杜家防範性的進兵激烈反對,這裡邊難道沒有什麼值得考究的東西麼?」
「大人,看來南陽起碼是在多年前就已經在安州和沔州布了子了。」楊堪也接上話道:「除了這個理由,很難解釋安州和沔州的詭異表現。」
「是啊,都知道安州和沔州是杜家的勢力範圍,甚至據我所知,南陽為了對付南面的襄陽蕭家,甚至也和鄂黃杜家眉來眼去,希望杜家能夠通過安州對襄陽的郢州施加壓力,兩家雖然沒有結盟,但實際上也和盟友無異了,可一轉眼,南陽就狠狠抽了杜家一個耳光,這也是為什麼這一次杜家氣急敗壞,寧肯給我們這麼大支持也要破壞南陽的伐蔡大計,因為杜家清楚,一旦南陽和大梁聯手伐蔡成功,不僅僅是蔡州要完蛋,他們杜家也不會好過了,甚至可以說覆滅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