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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哥說得對,三郎,這一次你太唐突了,黃州和蘄州的局面還不穩定,我們杜家現在還是更適合韜光養晦,積蓄實力,以待機會。」斜對面的青年男子搖著摺扇也插上話來。
對這一位杜立就沒有像對剛才杜珅那麼客氣了,杜立輕輕地哼了一聲,「韜光養晦?我們已經韜光養晦這麼多年了,現在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我們不及時改弦易轍,恐怕下一步光申二州的局面就會輪到我們杜家頭上了。」
「放肆!妄言!」披甲老者勃然大怒,一拍扶手,「三郎,你這是在詛咒我們自己麼?」
「舅父,何出此言?」杜立也知道如果自己在這麼畏手畏腳,只怕這一次自己又要成為墊腳石了,語氣也開始強硬起來。
「我的話哪裡有問題?蔡州袁氏的風格大家有目共睹,他們近十年來的表現歷歷在目,反水大梁,虎口拔牙吃掉南陳州,連大梁都在他們身上栽了筋斗,然後就是結盟背盟一口吞下光州,舅父你是覺得我們杜家比大梁更強?還是覺得三關就是天險無人能克呢?」
「陳州一戰,蔡州已經表現出了他們強大的術法攻擊力,恐怕絲毫不比我們南邊差了,而他們軍隊的戰鬥力與我們杜家軍隊相比,哼,不用我多說!這種情況下,誰敢說他們不想把手伸向黃州?更何況剛才二兄也在說黃州局面還不穩,什麼原因導致黃州局面不穩?可看看人家袁氏的做法,南陳州才落入袁氏手中多久?現在光州一下,袁氏就給了南陳州士紳們足夠的利益,那舅父覺得黃州的本土士紳會不會心動呢?」
杜立的話直指問題核心,讓披甲老者臉色驟變,牙齒也是咬得咯咯作響,但是他對對方的指責卻又無法反駁。
黃州入杜家之手,本來還算平穩,但是他縱容家奴搶占了黃陂熟地三千畝,又奪下湖沼十餘處,立即引起了地方士紳的強烈反彈,甚至引發了叛亂。
後來叛亂雖然被鎮壓下去,但自此黃州本土士紳便與杜家關係惡劣,一直未能修復。
第七十五章 牽一髮動全身
除了潭岳馬家的掣肘外,杜氏在蘄黃兩州的一些放縱政策也使得杜氏在蘄黃兩州的控制力始終無法深入,像這種外戚對本土士紳利益的侵害就是主因。
一方面未能展示有力的手段,剷除那些對抗杜家的本土士紳,另一方面又是不加區別的侵占這些士紳權益,沒有能夠拉一幫打壓一派,自然難以在這個地區獲得支持。
「夠了!」老者臉色一沉,「今天是讓你們來討論北邊固始軍求援的事情,誰讓你們來翻舊帳?三郎,舅父是你長輩,你懂不懂規矩?還不向舅父道歉賠罪?!」
杜立也不多言,起身就是一禮,「我今日情急,口不擇言,還請舅父恕罪!」
披甲男子冷哼一聲,把臉扭向一邊,杜立也不在意,禮畢便徑直坐下,顯然也沒有把對方的態度放在眼裡。
老者也是無奈,自己家裡事自己知曉,三子和內弟的關係一直不睦,但杜家情況還需要這種平衡,否則更難以收拾。
「子陵,你覺得這一次固始軍來求援,該怎麼應對?」老者把目光望向和披甲男子對坐的白衫儒者。
「安撫使大人,對於固始軍來求援這件事情,我個人觀點還是需要慎重考慮,不能遽下結論。」白衫儒者似乎不太想捲入其中,但是身份所限,他又不能不回答這個問題,「我看還是請幾位公子先談談看法吧。」
「大郎,二郎,你們的意見……」老者也有些心煩意亂,他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老了,越來越不喜歡就這些讓人頭疼的問題來琢磨,可作為杜氏家主,這些事情又責無旁貸。
兩位年齡相差不大,模樣也相似的青年交換了一下眼色,還是最早發言的青年道:「父親,我們並非對固始軍有偏見,但之初我們就不該介入與袁氏的糾葛中,把控好三關,無論北面結果如何,他們也不太可能對我們有多少影響,至於剛才三郎所說不過是杞人憂天了,袁氏再兇悍,難道說他們不知道自己面臨的大梁是什麼人麼?怎麼可能還有多少精力來南下?」
「你的意思是我們還是不能介入北面事宜?」老者眉頭微微皺起。
「不,父親,時移勢易,現在情況不同了,如果固始真的獲得了大梁的全力支持,那麼蔡州袁氏日子就不會好過,固始軍也許還真能逃過這一劫,而且固始軍一旦站穩腳跟,勢必成為大梁日後掣肘蔡州袁氏甚至淮北的一根釘子,其影響力必然會擴大,既然如此我們何不交好固始軍?」
杜珅語氣里充滿了輕鬆樂觀。
「我們已經得罪了蔡州袁氏,估計蔡州袁氏的背後靠山淮北也不會對我們親善,我們雖然身處江南,但大梁一直是中原第一強藩,這麼多年來諸藩圍攻大梁都未能得手,如果真如那位張姓使者所言,我們通過這條線能夠和大梁拉近關係,未嘗不可。」
「是啊,大兄說得是,淮北和淮南關係一直不睦,蔡州袁氏和淮北是一條線,不是有句話說的好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和淮南關係一般,但是站在與淮北和蔡州敵對的形勢下,淮南想必也能與我們站在一條戰線上。」接上話的是杜門四駿中的老二杜溫:「我們最大的敵人還是馬家,現在我們韜光養晦不代表我們會一直無所作為,交好淮南,可以讓我們在東面沒有隱憂,全力西向,謀圖安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