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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充和楊恆兩人臉上都浮起一抹興奮。
能入君上之眼無疑是最讓他們滿足之事。
這兩年來在大道學堂的學習,在學軍營中的摸爬滾打,讓年不過十六的二人受益良多。
作為戰爭中的孤兒,他們深知也許在其他地方,自己早就餓死在路邊了,而只有在淮右,他們才能獲得如此對待。
尤其是看到一批批因為父輩戰死戰殘的子侄送入大道學堂獲得良好的學習機會,進入學軍營之後一樣嚴格對待,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為君上報效自己有用之軀。
……
細細的抿了一口酒,捋了捋頜下鬍鬚,枯瘦的臉上有些怔忡之色,身旁的侍妾小聲道:「老爺,夜深了。」
「唔,知道了。」嚴序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密函,將其放在蠟燭上,慢慢燃了起來。
楊氏一族已經從歷史舞台上消失了,李昪看似從繼承了楊氏一族的遺產,但是嚴序卻清楚,李昪一樣會走向沒落,因為他的身邊有了淮右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惡鄰。
沒錯,現在的淮右看起來還不如李昪接掌的吳地,楚揚潤常,皆是膏腴之地,而淮右五州,內部尚未穩定,卻又面臨北方壓力,但是嚴序卻能從中看出走向。
李昪不是江烽的對手。
二弟嚴續的正妻就是李昪的女兒,若是論關係,自己還該叫李昪一聲伯父,但那是父親迫不得已之下替弟弟應承下來的婚事,嚴家從來也沒有倒向過徐(李)家。
嚴序一度考慮過是否出仕接替楊吳的李吳,但在看到了淮右大軍入廬,江烽與李昪的交鋒之後,他就立即熄滅了這份心。
或許現在淮右實力不如李吳,但是嚴序可以斷言,五年,不,甚至要不了五年,三年之內,李吳就要在淮右的鐵蹄下覆滅。
無他,江烽的膽略根本不是李昪能比的,而且觀其麾下臣將出處,便可知其胸襟,這等梟雄,逢此亂世,豈有不化龍之理?
思緒紛呈,嚴序心中也是煩躁,起身來回踱步,良久,才道:「掌燈,走。」
接到兄長深夜來訪的消息,嚴續卻是並不驚訝,只是延引兄長入內室,只剩下兄弟二人。
「兄長可是為淮右和我岳父那邊的邀請煩擾?」嚴續沒等兄長發話,便徑直道:「嚴家從來沒有以李氏為主,兄長不必顧忌我,我也不會為李吳效命,只是現在出仕淮右我尚不合適,也許幾年後就可以了。」
「哦?二弟你也不看好李吳?」嚴序目光一凝,注視著對方。
「江烽雄才大略,鷹視虎踞,我那位岳父不過是仰仗父輩餘蔭,如何是其對手?若然是我,便是捨棄楚州,亦要先滅淮右,可他捨不得楚揚,便是養虎遺患,日後便只有自食其果。」嚴續搖搖頭,「兄長不必遲疑,眼下廬州局面尚不穩,江烽還需你我扶持,正是投效好時機,若是等到江烽站穩腳跟,兄長再投便失了先機了。」
嚴序微微頜首,二弟言之有理,他本人的確不好這個時候投效淮右,坐觀三年便罷,也許三年之後楚揚二州便會改姓江了。
「二弟,你以為若是我現在要投淮右,該如何做?」嚴序沉吟了一陣,「吾觀淮右無意楚揚,其意必在北方,但淮北雖折損了二州,但元氣未失,淮右兵精,但數量卻不足,伐徐怕是有捉襟見肘之嫌啊。」
「大哥之意可是有要為其延攬駱氏兄弟?」嚴續也是眼睛一閃,立時明白了兄長意圖。
廬州駱氏乃是僅次於楊氏的大族,駱氏兄弟之父駱知祥與自己父親嚴可求其名,並稱嚴駱,駱知祥精於財賦之術,長期執掌淮南度支,只是其子駱成淦卻是不喜財算,卻精於武事,未曾繼承其家業,反倒是其侄子駱成業倒是大有其叔父之風。
「唔,淮右新得廬濠二州,急需人才,若是淮右北伐成功,徐泗必入淮右,我欲為我廬州士人先行一步,在未來節度使府中先謀一席之地。」嚴序沉聲道。
這個年代士人鄉土觀念極重,嚴家雖然祖籍同州,但在吳地生活數十年,早已本土化,與廬州士人共命運,淮右勢力一旦擴張到淮北,未來歸附者更眾,所以他要為廬州士人未來謀局,也是應有之意。
「兄長遠慮,大善,弟希望幾年後能追隨兄長驥尾。」
嚴續也是點頭,若是兄長能先行一步,日後嚴氏便可成為江南士人在江烽麾下群臣的領袖,這對嚴式一族,對廬州士人,對整個江南士人來說,都是好事。
第七章 兒女共沾巾
嚴序、駱成淦、駱成業、秦漢的來投讓江烽也是驚喜莫名。
他不是沒有想過招攬這幾個楊溥手下的將臣,但是楊溥方走,這些人又是追隨楊溥這麼多年,他擔心自己的招攬未必能得到很好的回應,所以他原本是打算稍稍等一等,再來通過其他一些渠道來了解,根據情況來定。
沒想到嚴序等人就這麼齊刷刷的來了。
他小看了自己在廬州表現出來的氣概以及廬州士紳對淮右未來局面的期待了。
嚴序打定主意之後,首先就說服了駱成淦。
駱成淦是駱知祥之子,但其在其父去世之後並未得到楊溥重用。
楊溥對駱氏的看重還是集中在財賦本事上,所以駱成業反而獲得了重用,他這個武道水準已經達到了太息期後期的強者,反而只是在德勝軍中擔任一名軍指揮使,而且並不太受楊溥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