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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河目光凝注在地圖上,死死不動,「必須要把山陽城裡的海陵軍主力調出來,可怎麼做到呢?」
現在義父大軍就駐紮在山陽附近,這種情形下,海陵軍也不可能傾巢而出,這卻是一個難題。
……
廬州城。
礌石如雨,弩矢如風。
伴隨著一陣吶喊聲,一具巨大的滾木沿著斜坡呼啦滾下,瞬間,十多名士卒便在慘叫聲中骨斷筋裂,被壓成一片肉泥。
這是守軍在城外築起的一座小山,藉助優越的地勢,整個這一片可以居高臨下,極其適合用滾木來發動襲擊。
為了發揮這個山坡的威力,廬州守軍又將本來就是一個淺丘面向兩邊延伸擴展,使其覆蓋範圍更大。
如果要對廬州城牆發起攻擊,那麼勢必暴露在這座山丘上的投石機、弩車、炮車等遠程打擊武器面前,而要對這座小山發起進攻,那麼城牆上的箭矢車弩一樣可以覆蓋攻擊面,同時山丘帶來的斜坡使得滾木的威力得到急劇放大,讓李昪的東海軍損失慘重。
全身披甲的李昪瘦削了許多,原本富態白皙的面孔此時營變得有些近乎於病態的黃瘦,卻多了幾分焦灼和不耐,眼見得又一輪攻擊敗退下來,他忍不住將手中長劍重重的插在泥地中。
「仲華,這樣下去不行!」
身披重甲,頭戴鐵盔的許文稹轉過身來,強壓住內心的焦躁,淡然道:「君上,困獸猶鬥,這是楊溥的老巢,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攻下來,我們需要一些耐心。」
廬州圍城戰已經持續了十日了,戰事空前激烈,東海軍、鎮海軍從北門和東門兩邊發起了全面進攻,但是戰局仍然僵持不下。
鎮海軍和東海軍付出巨大,但是卻也一樣取得了不小的戰果,北門被兩度攻陷,但還是都被楊溥的親衛軍給打了出來,現在戰事又轉移到了東門,因為東門城牆已經被東海軍的攻城車連續破壞了兩段了,縱然有這座小山的威脅,但是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突破點。
許文稹能夠理解主君的心神不寧。
從前日得到的消息,蟻賊大軍主力開始圍攻淮陰,而且攻勢兇猛,雖然淮陰的城防體系也完善,但是畢竟它只是一座縣城,駐軍數量僅有萬人,在超過數倍的蟻賊軍瘋狂進攻面前,也有些撐不住了,也幸虧有揚州水軍兩軍的策應增援,才勉強抵擋住了蟻賊的攻勢。
楚州不容有失,一旦楚州淪陷,那整個揚州北面就洞開了,這是不能接受的。
淮陰一旦丟失,那麼山陽就危險了。
不過讓許文稹更為擔心的是安宜,蟻賊沒有選擇安宜作為進攻點,卻選了淮陰,還是讓他有些不解。
安宜的城防體系還不如淮陰,而且地理位置更重要,這有些說不過去,唯一的因素也許就是安宜緊鄰高郵,距離揚州也很近,難道蟻賊擔心高郵和揚州的牙軍來援?
秦權應該沒有那麼蠢才對,他應該算得到揚州牙軍增援安宜的可能性不大,只有山陽援軍來援才對,可他這猛攻淮陰意欲何為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環環相扣
擺在面前的難題難解。
楊溥這是在孤注一擲了,他沒的選擇,只能堅持下去。
如果說換了進攻方是別人,也許他就投降了。
廬州再是牆高城固,也不可能守得住,大勢已去,哪怕現在己方撤軍,也沒有楊溥的份兒了,無論是淮右還是越國,都會像虎狼一樣撲上來把他撕得粉碎。
若是沒有蟻賊南下,許文稹可以遊刃有餘的來解決廬州戰事,但是現在李璟在山陽讓人無法放心,海陵軍的戰鬥力也令人擔心,一旦蟻賊真的攻陷楚州,局面就被動了,也許像淮右和越國這些還在觀望的惡狼機會撲上來。
可恨的是淮右,態度曖昧,一直不陰不陽的不明確態度,一會兒裝出調解者的姿態要勸己方退軍,一方面又表示要為楊溥與己方劃分勢力範圍,都是一些不切實際的話題,許文稹當然知道這不過是在拖時間,不過對方的目的何在呢?
又是一輪進攻被打退了下來,看著血淋淋的傷兵呻吟著被送下去,郎中正在替一些輕傷員包紮。
又是一軍正在整隊集結,準備今日的第五次進攻。
不得不說楊溥在廬州的根基相當牢靠,而在廬州城防體系的建設上也是下了苦功的,充分的把各種有利方面都利用了起來,眾志成城之下,這根骨頭不好啃。
蕭儼還是稚嫩了一些,對付淮右這幫無賴子,欠缺一些經驗,這麼久都沒能摸清楚對手意欲何為。
許文稹的目光重新回到主君的身上時,一名士卒正在呈上信函,看著主君臉上急劇變化的神色,許文稹心中也有些發緊,也不知道又是哪裡出了狀況,但肯定不是好事。
等到許文稹走近李昪的身旁,李昪粗重的氣息意味著心情糟糕到了不能再糟糕的地步,「豎子!竟敢欺瞞某!」
「君上?」
「江烽那廝居然招降了楊勛!現在淮右軍已經入了濠州城,而且前鋒已經抵達招義,占領了招義!」李昪兩把將手中信函撕得粉碎,雙手揮舞著,來回走動,「楊勛這廝是狗坐轎子不識抬舉,某許了他濠州刺史,承諾不派兵進鍾離城,還要如何?沒想到他竟然私下與江烽勾搭上了!仲華,我們在鍾離城裡的細作為何毫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