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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毫無意義了。
那江烽未死,楊堪貌似倒地時生死未卜,但袁無為卻知道恐怕這二人是沒有那麼容易喪命的。
再打下去,又該如何?
感情和理智翻騰在袁無為心中,最終他不得不做出痛苦而艱難的選擇。
他堅信如果再這樣繼續打下去,或許能夠攻下固始城,常昆也好,江烽也好,斬殺也不在話下,他有這個自信,但是己方卻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同樣清楚。
若是平常,這個代價蔡州付得起,但是現在,他卻不能不慎重了。
「山高水長,常昆兄,希望下一次你還能這般站得穩!」
下了決心,袁無為便不再糾結,身體一個輕盈的倒飛,在空中龍焰天王刀隨手一盪,一根落木塔投射下來的滾木竟然就被他輕描淡寫的斬成數十段碎片,冉冉而去。
緊接著鳴金聲次第響起,已然意識到今日這一戰難以獲勝的蔡州軍迅速龜縮成防禦陣型,依託櫓盾和持牌兵作為後續遮掩力量,陸續向後有條不紊的撤走。
袁文極和袁文槐一個交錯對擊,擋開了丁滿和鞠慎的追襲,揚手拋出一枚術法符籙,一個土性術法發動,漫天的黃塵卷過,迫使跟進的李桐不得不止步,而二人則早已經退出了十步開外。
而在城牆西面,袁無畏無比遺憾的遙空一擊,許望俠連退三步,嘴角鼻腔早已是血沫溢漫。
而在另一端,秦再道早已癱坐在地,汗出如漿,肩頭的連同盔甲和衣衫都被削掉了大片,甚至露出了白森森沾滿了血絲的骨。
許子清平素清癯優雅的風範早已消失無蹤,左臂耷拉著,右手的羅漢刀斑駁陸離,但是雙目仍然精光湛然。
在他對面,袁懷德面色黯淡的一隻手撫住胸膛,一隻手以刀杵地。
似乎已經感受到沿著城牆猛撲過來的破空聲,袁無畏疾走兩步扶住袁懷德,面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固始城的城門樓,這才登上牆垛,御空而去。
伴隨著蔡州軍終於緩緩退去,城上城下的固始軍將士們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接受這個現實,整個戰場上竟然出現了短暫的靜謐。
一直到滿身血跡的江烽拖著傷腿,傲然登上城門樓,猛然一揮手中的陌刀,整個城上城下才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聲。
「勝了!」
「贏了!」
此起彼伏的吶喊聲響徹雲霄,而伴隨著蔡州軍的惶然退去,整個戰場上的哀哀哭聲也隨著守衛戰的勝利而縈繞而來。
……
戰事終於在酉時拉下了帷幕。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斥候已經最大限度的派了出去,要求最大限度的掌握敵軍的下一步動態。
現在還不確定蔡州軍下一步會如何,但是無論是江烽還是崔尚,都覺得如果蔡州軍要繼續打下去,或許他們可以拿下固始城,但是這個結果卻絕對不是他們想要的。
固始諸將幾乎人人帶傷,除了丁滿、鞠慎等人情況稍微好一些外,像江烽、楊堪、秦再道、張越等人更是全憑著一股氣在支撐著,而在這一口子一放下,楊堪、秦再道、張越三人便再也支撐不住了。
江烽在四人中情況略好,許靜的御法衣最大限度的幫他消減了趙欖臨死前的反擊力,但即便是這樣,內外傷讓他甚至連行動都變得異常困難,不得不靠張萬山來扶持。
好在還有丁滿、鞠慎以及白馬寺趕來的慈忍,以及常昆,讓固始軍這邊不至於太孱弱。
為了防患於未然,一干人不得不把楊堪、秦再道、張越以及鞠蕖等人安頓到了一起,防止蔡州軍高手趁夜偷襲刺殺。
鞠蕖一直昏迷不醒,而楊堪和張越兩人也是在一口氣松下去之後陷入了昏迷。
秦再道雖然沒有昏迷,但是也和廢人無異,身上連遭多處重擊,而左肩更是傷及了經脈。
整個這一片大院警戒森嚴,僅存的術法強弩手都安排到位,除了鞠慎、黃安錦和葛晗三人在城牆上繼續布置安排城防外,連丁滿都親自駐紮在大院哨塔上,防止意外。
常昆的傷勢比想像的還要嚴重得多,但是看起來常昆卻沒有太在意。
「二郎,不必過於擔心了,我對我自己的身體很清楚,袁無為果然威猛,日後你若是對上他一定要千萬小心,這個傢伙總是在你認為他已經達到了極致的時候會再上一層樓,給你一擊,我就是吃虧吃在這上邊。」
常昆再度吐出一口血塊,不在意的搖搖頭。
「我死不了,這幾年飲酒過甚,武道毫無進境,沒想到袁無為比起三年前陳州時精進甚多,已然是太息期巔峰了,我估計這一戰之後他會進入固息期,準備衝擊小天位了。」
固息期和天境之前的結體期一樣,不算是天境初階的一個層次,準確的說應該算是小天位之前的一個醞釀期,或者可以稱之為準天位。
踏入此境,也就相當於半隻腳踏入了小天位,只是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問題了。
江烽艱難的嘆了一口氣,現在他全身上下每一處骨骼肌肉都是疼痛無比,趙欖最後的反震之力的確威力夠強,饒是有御法衣護體消減,但還是讓自己吃了大虧,不愧是衝擊養息期的高手。
他看得出來常昆在這一戰中受創匪淺,以常昆現在的年齡、狀態和情形,恐怕傷愈之後都不可能再有太息期的水準了,甚至連維持養息期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