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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的話卻讓尉遲燕姍和劉玬都陷入了沉思中。
她們都意識到江烽的思路遠比她們想像的更為複雜,雖然還有些脈絡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卻是確定無疑的,士紳望族們要想保持自身地位,依靠現有的方式和規則是不行的,而需要另外尋找路徑。
……
「有點兒蹊蹺啊。」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屠刀,魏二瞥了一眼較場外的軍營,他注意到原本這一片軍營從未有超過一半的士卒,但是這幾日裡陸陸續續從東面和北面來了不少兵,不但把軍營塞滿,而且連較場裡也扎滿了營帳。
照理說朗山不該有這麼多兵才對,印象中最少的時候,這裡不過只有一兩百兵駐紮,而現在起碼已經有超過五千人進駐了兵營。
從自己這肉攤上的消耗就能看得出來,雖然軍中採購不會有肉,但是那些軍官們卻是隔三岔五要讓親兵們來買肉,使得原本到正午都未必能賣光的羊肉,總要提前一個時辰就一掃而光了。
魏二當然不是屠夫,他不過是無聞堂中無數個撒布在各地的細作之一罷了。
前段時間魏二才從澮州返回,在那裡,魏二接受了為期一個月的初級培訓,簡單地說,魏二已經從最基本的細作,開始進入了初級專業細作層面了。
朗山一直不是無聞堂的重點方向,但是近期正在加強對中原各地的布置,所以魏二才獲得了一次專業培訓的機會。
專業培訓的內容之一就是如何發現異常,尤其是在平常中發現異常。
魏二覺得這幾日裡就是很大的異常,如果說進駐一營兵還算正常,但是一軍就值得警惕了,而超過兩軍,絕對有問題。
朗山是什麼地方,地處蔡州西部,與南陽的泌州和現在屬於南陽控制下的申州比鄰而居,方城山向西南,就是桐柏山,而桐柏山脈中嵖岈山、馬鞍山和朗陵山都在這一線,一直延續到郎山縣城。
再往南,也是桐柏山余脈,但是地形相對破碎,而從這一線向西,就可以直插泌州,向南強渡淮水,可以直入申州。
之前魏二是不需要了解這些的,他只需要把一些上司規定的一些需要搜集的內容記下來,每隔一段時間傳給上司就行了,但是在經過前期的培訓之後,他能夠大略明白自己所出的朗山地理位置,以及在各家藩閥中的地位作用了。
他也知道東南面的光州,南陽已經正式移交給徐州了,也就意味著郡王的地盤已經和蔡州越發緊密了,那麼朗山就更重要,他需要隨時關注這一區域的形勢變化。
像這幾日裡朗山連續不斷的出現了兵力增長,就是一個典型的異動,而且和他也觀察到朗山糧價也在上漲,這不是一個正常現象,夏糧剛收,糧價應當下跌才對,怎麼會出現上漲的情形,哪怕上漲幅度並不大,但也不正常。
他需要把這個情況立即向上司報告。
實際上像這樣的情況正如點點細流向著負責整個淮南道西部和河南道蔡州以及南陽控制區的澮州駐點進行匯總。
比如從郾城——西平——吳房一線兵力調動頻繁,又比如蔡州糧價都有上漲,甚至在潁州也是如此。
這些情報線索都被匯總並進行分析傳遞給徐州總部。
第二百七十四章 懇求
江烽接到消息時,已經是從揚州啟程返回徐州的路上了。
因為是游隼傳書,信函內容還算詳實,讓江烽大略能了解蔡州那邊的情況。
毫無疑問蔡州和沙陀人勾搭上了,之前顯示的種種,諸如石敬瑭部在宋州周邊頻頻演武,安重榮在曹濮一線的安營紮寨,看起來都是迷惑徐州的假動作。
關鍵在於你還不得不信,不敢不信,以沙陀鐵騎的機動能力,一兩天之內就能給你突進兩三百地里,打一個措手不及,在你腹地內都能攪風攪雨,江烽可不想剛剛納入手中的曹州又被打廢,所以還不得不暫時讓尚雲溪那邊都稍微安分一點,以觀動靜。
沒想到這一觀還真的觀出點兒禍事來了,當然這禍事不是徐州的,是南陽的。
江烽只在揚州呆了五天時間,前兩天按兵不動,中間兩天驚風密雨,最後一天貌似有點兒雨過天晴的模樣了。
但是最後一天江烽只是露了一個面便直接登船走人了,讓很多意猶未盡的揚州士紳商賈都懊悔不跌,在沒有搞明白彭城郡王的真實意圖前,面對嚴序的步步緊逼,他們真心不敢不接受啊。
江烽給嚴序的交待是,一個月內需要湊齊足夠三萬大軍打半年仗的軍資,包括糧食和錢銀,但不包括武器甲冑。
這個條件不算苛刻,但是也不輕鬆,要從揚州士紳身上刮出這一層皮下來,不下點兒狠手不行,不滅一兩家人也不行。
不過有江烽這一行五天時間在揚州的造勢,剩下來的不過就是威逼利誘而已,對嚴序來說這不是什麼複雜事兒,只要有後盾,這就是一個火候的問題而已。
江烽也信得過嚴序嚴續的手段,嚴可求的後人,只要能撿到他父輩一半的本事,就足以縱橫朝堂了。
只是江烽沒想到眼見得揚州之行順風順水,卻又冒出來這樣一樁事兒。
這該死的蔡州袁家,真他麼是打不死的小強,都說不作死就不會死,關鍵是這袁家屢屢作死都還沒死不說,還活得有滋有味,這讓人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