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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把本來就想極力避免被拖入與沙陀人的紛爭中而想利用這個契機一舉殲滅鄂黃杜氏的劉玄陷入了尷尬處境。
劉玄一脈本身就在整個老南陽圈子中只占有隋州,全靠吞併了申州之後才算是有些起色,接下來在拿下安州之後,總算是與劉同可以分庭抗禮了,沒想到這一次又被劉同給拉入了渾水。
不,這一次已經不是渾水了,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泥潭,可能把整個劉氏吞噬的泥潭。
但是誰都知道二劉是兩位一體的,一根藤上兩個葫蘆,跑不了劉同,也跑不落劉玄,如果劉同真的被沙陀人攻滅,那麼劉玄也不會有好下場。
正因為如此,劉墉也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給弄得心火上揚,哪裡還有什麼心思要見吐谷渾的公主?
「不見!」劉墉沒好氣的道:「就說我近期沒有時間。」
「大哥,不見恐怕不好。」坐在一旁的劉玬卻沒有劉墉那麼煩躁,優哉游哉的玩弄著手中的剪刀,剪著窗紙。
來徐州這麼多日,所見所聞,也讓劉玬對徐州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而認識越深,劉玬心中的驚異就更甚,以至於她許多時候都不得不揣摩那個盤踞在中土東部這塊土地上的人物,也許日後還會成為自己夫婿的傢伙,究竟在考慮什麼?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沒想到的?
「有什麼不好?我們南陽和吐谷渾人素無往來,吐谷渾人要打算和徐州結盟,可我們未必靠得上吐谷渾人。」劉墉皺起眉頭,「小妹你覺得吐谷渾人會因為我們的要求就在背後策應我們麼?恐怕很難吧,就算是江烽要讓吐谷渾人出力,吐谷渾人也會按照他們部族利益來考量接不接受吧。」
「大哥說的沒錯,但是大哥想過沒有,徐州如此重視吐谷渾人的原因麼?」劉玬反問:「只是單純的在沙陀人背後打一個楔子麼?據小妹所知,吐谷渾人其實和沙陀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外界想像的那麼惡劣,在沙陀人心目中吐谷渾人和塞外那些依附於他們的那些雜胡差不多,頂多也就是吐谷渾人地盤稍微大一些,獨立性強一些罷了,相反,吐谷渾人卻一直和契丹人處於水火不容的狀態。」
對自己的小妹,劉墉可是知之甚深,知道她素不輕言,言必有物,在南陽,她深居簡出,少有路面,許多外人從未見過她的真容,但是劉氏一族,包括伯父那一支,都對她的聰慧機敏由衷讚嘆,百變靈狐這一稱號也只有劉氏內部聞名,但是劉墉卻覺得恐怕比許多真正的謀臣智者出色許多。
劉墉凝神苦思,「小妹你是說,江烽如此厚待吐谷渾人,其實並不是針對沙陀人,而是著眼河朔,或者說針對契丹人?」
「嗯,可能大哥沒有注意到我們獲得的一些情報,這麼多年來,吐谷渾人對沙陀人有戒心,一直保持著自己的獨立性,甚至也和沙陀人打過仗,但更多的時候吐谷渾人和沙陀人還是保持著相對和平。」
劉玬顯然是在這一方面下過心思琢磨的,分歧起來是頭頭是道。
「像雲州和蔚州這種河東北方要地掌握在吐谷渾人手中,沙陀人也沒把他們怎麼樣,這在我們看來是不可想像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可沙陀人就這麼幹了,當然原因可能有很多,一方面可能是覺得吐谷渾人實力不足,不可能對沙陀人造成太大威脅,更多可能則是因為沙陀人覺得要征服吐谷渾人太難,而他們的主要敵人還是大梁,他們更渴望中原大地,所以才會放任吐谷渾人的存在。」
「那現在沙陀人已經滅亡了大梁,還會對吐谷渾人放任麼?」劉墉反問。
「沒從沙陀人是滅了大梁,但是李存厚征服了中原麼?東面還有徐州,南面還有我們和袁氏,西面還有關中,甚至連党項人都想要來分一勺羹,沙陀人的敵人還很多,連河朔他們都沒有精力去過問,遑論一個吐谷渾人?」劉玬抹了抹自己額際垂落下來的秀髮,好整以暇的回答道。
「要想滅掉吐谷渾人可不容易,看看他們所占的地盤,雲州蔚州也就罷了,媯州、武州都在塞外,吐谷渾人雖然現在正在向農耕轉化,但是仍然保留著遊牧習性,真要逼急了,他們也能往塞外草原上一竄,沙陀人有那麼多精力和時間去塞外剿滅吐谷渾人麼?他們內部的貴族會答應防著中原江南這些豪奢之地不取,而去苦寒的塞外草原上和吐谷渾人打生打死麼?」
「小妹,你究竟想說什麼?」劉墉竭力想要捕捉到自己小妹的思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完美復仇
「小妹想說,沙陀人看似兵強馬壯,現在又占領了中原大部,但是他們的軟肋已經暴露出來了,他們其實也在逐漸陷入一個和大梁一樣的泥潭中,那就是擁有了中原這一塊四戰之地,卻又不具備一統天下的實力,四周的強敵環伺,而江烽就要比他聰明得多,只是我現在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江烽不趁著這個機會一舉南下,拿下江南東道諸州,卻要去北上河朔?」
劉玬臉上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要知道越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蟻賊更是不值一提,光是取楚揚二州,難道說楚揚二州的富庶就蒙蔽了他的眼睛?拿下江南東道,他就真正擁有了半壁江山,可以說只要不犯戰略性的錯誤,他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這也是劉玬最為疑惑的一點。
真正如自己設想,江烽如果一舉吞併了江南東道諸州,擁有淮南道和江南東道這兩處根本之地,再有平盧淄青、武寧和天平諸鎮虎踞中原,哪怕是打幾場敗仗,都難以傷及他的根本,可以說,戰術上的失利和挫折已經不足以影響到他的戰略優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