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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半步不退,雙手持刀,在對面無數波削切挑抹帶起的殺氣中迎面而上。
狹鋒斬馬刀盪起層層烏波赫雲,強勁的戰氣透鋒而出,正面對決,三皇之力貫注其中,他不會懼任何人,如果不是手中這具狹鋒斬馬刀質料實在上不得台面,他甚至敢和袁無敵袁無為正面一搏。
烏色的斬馬刀終於和玉色的玉吳鉤纏鬥在一起,兩股都已經達到了透體而出的刀劍之氣不斷交錯碰撞,發出悽厲的怪嘯聲,地面上被激起的泥沙土石更是四散飛逸。
……
許望俠忍不住推開窗戶,看了一眼窗外,傳來的陣陣廝殺怒吼聲,哪怕是相隔兩里地,一樣可以清晰可聞。
金鼓聲,吶喊聲,怒吼聲,不絕於耳,而那術法器械發出的震動聲,更是猶如半天雷鳴。
許子清輕輕嘆了一口氣,三叔坐臥不安,有些穩不住了,他何嘗不是如此?
固始軍底子還是弱了一點,面對蟻賊也許可以憑藉各種因素來抵消蟻賊的人數優勢,但是在面對蔡州軍時,你的每一個引以為傲的優勢,蔡州軍恐怕比你更強大。
也許唯一可資倚仗的就是城牆帶來的防禦優勢,但是在袁氏武將戰力上的絕對優勢,這一點又被抵消得無形了。
這個時候許子清才意識到當初自己在殷城時希冀刺殺江烽時的幼稚。
當時真要刺殺了江烽,只怕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蔡州袁氏了,幾乎可以兵不血刃的收復固始,而許家這點實力,真的連給蔡州填牙縫都不夠。
看看袁氏表現出來的實力,僅僅所謂的汝陽八柱這種小字輩,都足以讓許家這邊無力支撐,這還不算袁氏三駒。
門被推了開來,面色有些潮紅的許寧走了進來,急劇起伏的胸脯顯示出她情緒的波動很大。
「情況好像不太好,所有人都已經上了城牆,城內只剩下一個副指揮使在負責戒備,據說袁氏三駒全部現身了,袁無為和袁無敵已經在東面城牆下出現!汝陽八柱也出現了四個,城牆上的戰事已經相當激烈了,現在送下來的傷兵已經有好幾百了。」
許氏畢竟在光州軍中還是有些影響力的,尤其是在許望俠來之後,憑藉著他自己在光州刺史府內多年錄事參軍的身份,很快就在固始軍中還是找到了幾個願意為其提供消息者,而平素一直在外露面的許寧就成了最好的接頭人。
許寧得到的消息是許氏細作從城牆上看到袁無為和袁無敵亮相與楊堪、郭泰大戰時傳遞過來的,趁著換防和送傷兵下城,這個消息就被傳遞了出來。
許望俠和許子清相顧駭然,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恐懼,袁無為和袁無敵出現在東面城牆,也就意味袁無畏肯定會出現在西面城牆,這樣一來,固始軍根本無法兩頭兼顧,實際上在袁氏三駒同時現身,就意味著形勢已經壞得不能再壞了。
對於許氏來說,這個夢就幾乎破滅了,一旦固始軍崩盤,固始被蔡州軍奪回,許氏就再無復有任何可能。
現在已經不是考慮日後如何謀劃奪回固始軍主導權的時候了,而是需要考慮如何逃出蔡州軍的魔爪的時候了,否則一旦被袁氏發現,是絕對不會容忍許氏再有任何復辟可能的。
許子清看了一眼許寧,又看了一眼手已經有些微微顫抖的許望俠,目光有些迷惘,輕輕嘆了一口氣:「小寧,收拾一下吧,是該撤離的時候了。小靜呢?還在材官所?」
許寧此時的臉頰卻變得有些異樣的赤紅,目光如炬的盯著許望俠:「三叔,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是不是?袁氏三駒固然兇悍,但是固始軍也並非無一搏之力,是不是?」
許望俠臉上神色也是複雜而糾結,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放在小腹前,時而仰起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時而又有些頹喪的搖搖頭,不知道是想要表達一個什麼意思。
許望俠和許子清都聽出了許寧話語裡的意思,這卻讓他們進退兩難。
固始城一旦被攻陷,那一切都不復存在,但是現在固始軍和蔡州軍的交鋒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而勝負的關鍵點已經越來越轉移到了雙方高手的對決上來了,一旦某個點被突破,固始軍也許就是滿盤皆輸,而一旦頂住了這一波攻勢,也許就會迎來一個春天。
許子清是天境初階養息期的高手,許望俠也是靜息期的強者,如果二人在這個時候一旦加入固始軍方面,未嘗不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關鍵作用,尤其是在現在雙方的實力皆出的時候,這一份力量就更凸顯,甚至可能演變成為決定性的力量。
但是一旦二人露面,無論固始城這一場爭奪戰誰勝誰負,都意味著許氏再無復有任何機會,蔡州軍勝自然不必說,而固始軍勝出,以江烽的心機手腕,自然也不可能再給許氏任何機會。
許子清也是苦笑,苦心謀劃數月,沒想到竟然等來這樣一個結果,無論如何,光州許氏都再無復有機會了,這個結局是如此苦澀。
第一百一十五章 許氏
許望俠內心也是苦澀無比。
兩難的抉擇,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他當然不願意見到江烽成功掌控固始軍,這意味著許氏無緣在這片土地上成為主人,但是相較於江烽率領的固始軍,許望俠更痛恨給許氏背後反戈一擊的袁家。
如果不是袁家的設套背盟反水,光州仍然在許家手中,甚至申州都可能落入了許家手中,許氏已經成為統領兩州的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