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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玄那邊或許也是擔心與沙陀人過於靠近而沒有占領這幾個縣,只是把位於東南角的桐柏縣控制在了手中。
而山南軍已經把勢力延伸到了與湖陽一線之隔的新野,大概是擔心戰線太長容易遭遇攔腰斬斷,所以也不肯在往前跨一步,就在南陽府境內止步了。
「除非我們把南陽府城和向城、方城兩縣讓出來,否則楊文昌不會答應繼續東進,這個老狐狸也擔心太過於深入,一旦我們翻臉,他就要被瓮中捉鱉了。」劉知遠和郭崇韜站在李存厚身後,有些無奈的道。
「嗯,這廝表面上是示好我們,但其實是向咱們示威來著,瞧瞧,江烽都向我招手了,邀請他合擊你們,我看在你把南陽幾縣讓給我的面子上才沒有接受,呵呵,這廝真以為他成了香餑餑了。」郭崇韜也有些來氣,「早知道就不該讓其東來。」
「擋不住的,郭公,這廝野心勃勃,勾搭上了党項人和甘州回鶻,把關中攪得一團糟,這也是他最擅長的,亂中取利。」劉知遠臉色微沉,「這廝膽大妄為,哪一方他都敢下注,都敢聯手,什麼情面都不講,轉身就可以翻臉,都說蔡州兩面三刀,某看這楊文昌也不遑多讓。」
「袁懷河已然如此,奈何?」郭崇韜一直主張應當支持袁氏,避免袁氏被徐州徹底擊潰,奈何抵不住其他人,尤其是胡將們的反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袁軍被徐州軍擊潰。
眼下袁懷河率領殘部狼狽逃到了郾城,這個時候大家有感覺到了來自已然稱王的江烽所部的巨大威脅,忙不迭的為袁懷河提供庇護,使得雙方劍拔弩張。
一幫短視的胡族貴酋又擔心與宋軍對抗會不支,這才又把楊文昌放進來,現在宋軍在郾城、西平一線止步不前,這幫胡酋又有些後悔把楊文昌這頭狼給放進南陽了。
要知道如果把南陽交給襄陽蕭家,起碼又能從蕭家那裡換來多少金銀珠寶,而現在楊文昌這廝進來不但半點不提感恩的話,反而拿宋軍對他的招攬邀約來要挾大晉,這簡直成了引狼入室。
李存厚也有些後悔之前有些草率了,沒想到楊文昌這廝如此狼心狗肺,翻臉便不認人,只是對方現在已經控制了內鄉、菊潭、新城、穰縣這一線,甚至威脅到了向城,所以大晉也不得不考慮下一步該如何。
至於說邀約對方共擊宋軍,看樣子也根本不靠譜,對方沒準兒還要和宋軍聯手夾擊自己這一邊,想到這裡李存厚都舉得沒來由的一陣心火亂竄,怎麼會遇上這樣一頭白眼狼?
但這頭野心勃勃的白眼狼對大晉固然有威脅,但一樣也對宋國有威脅,李存厚不信真正把南陽交給了楊文昌,他就會對泌州不感興趣?
一旦占領了泌州,那東面的蔡州就直接在其獠牙虎口之下了,他就不信楊文昌不想伺機咬上一口。
尤其是蔡州本身就是從袁氏手中奪下來的,內部還不安穩的情況下,如果己方給他製造機會,就不信他不動心!
在南陽這段時間的駐紮就讓李存厚也是煩心不已,氣候和水土不服帶來的時疫簡直比打仗還讓人揪心,一旦患病,那幾乎就是一片一片的,尤其是這炎熱盛夏,稍不留意就中招,而且還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辦法解決,這也是胡族將領們極力要求北返的主要原因,或許稍微好一些的就是河東漢兵。
但要讓李存厚放心大膽的把河東漢兵留在南陽,他又有些不放心,一旦這些漢兵站穩腳跟,還能不能一心一意跟隨自己,那就不好說了。
當然,這點兒陰微心思李存厚自然不會對人言。
「孤意已決,十月之前我們撤離南陽,但魯山關和方城關我們要掌握在手中,郭公,屆時,可能要由令郎來駐守魯陽和葉縣這一線。」打定主意之後李存厚就不再猶豫。
「大王,真的要放棄南陽?」郭崇韜也是說不出的可惜,如此王霸之地,辛辛苦苦打下,說丟了就丟了,委實太讓人遺憾了。
「不放棄的話,我們就要被拖在這裡,而且楊文昌這頭狼不把他的胃口撐大,他又怎麼肯去咬人?」李存厚嘴角掠過一抹冷意,「党項人和甘州回鶻那邊,我們不能坐視楊文昌對其指手畫腳,我們一樣可以把他們用起來,楊文昌給他們的,我李存厚一樣可以給他們,而且還可以給他們更多,我就不信這幫在塞外苦寒之地餓得眼睛發綠的傢伙,吃了肥肉,還願意回去吃草!」
……
進入十月,各地戰事終於慢慢的落幕。
無數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伴隨著蔡州袁氏一族的跌落塵埃,來自山南的楊氏又開始踏足中原,而且隨著山南軍大舉東進,跟隨山南軍而來的還有附屬的吐蕃軍、党項軍、回鶻軍一部,更讓南陽盆地亂成一團。
兩強對峙的局面正在中原形成,但是卻又不輕不重的插進來一根楔子——山南軍。
這是晉國和宋國都預料到的,但是山南軍進來帶來的效果卻是出人意料的。
正因為楊文昌的梟獍之相,才讓李存厚和江烽都有幾分忌憚,這個傢伙可能會在你預想不到的時候呲出獠牙。
而其帶來的效果卻是宋國客觀上樂於見到的,或者也是大晉想要的。
總而言之,這個楔子一進來,就讓本來繃緊一觸即發的局面反而穩定下來了,在不確定楊文昌這個傢伙究竟會不會被對方收買過去而給自己背後一刀時,沒有誰會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