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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從震驚混亂中鬆弛下來的賊軍又遭到了第二輪反撲,以至於他們已經放鬆下來的弓弩手都沒有來得及作出像樣的反擊,如果不是地勢幫了那幫傢伙的忙,何乾章相信固始騎營的偷襲真的要大功告成,即便是這樣固始騎營的冒險仍然取得了實效,至少成功的破壞了蟻賊弓弩隊的有效射擊。
看見對方胯下戰馬逐漸慢了下來,何乾章知道對方是要等自己上前有話要說。
說內心話他不想再和這個傢伙打交道,這個傢伙的心思太過陰毒詭奇,而鄂州騎兵卻不屬於固始軍,這也就意味著隨時可能被當做一顆棋子拋棄。
只是三公子卻要自己留在這裡協助對方站穩腳跟,讓杜家的勢力能夠在光州取得一個立足點,即便是再不願意,只要鄂州那邊沒有讓自己離開,那自己就不得不和這個傢伙打交道。
「何大人,怎麼樣?感覺如何?」江烽似笑非笑的候著對方上前,這才涎著臉皮道。
「江大人,如果你的部下一夜之間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你的感覺會怎樣?」何乾章陰沉著臉回答。
「將軍難免陣上死,瓦罐難免井口碎,何況士兵?吃了這碗飯,那就得有送命的準備,不是麼?」江烽知道對方現在是一肚子氣,但他不在意,「三千,至少有三千蟻賊命喪我們手中,這還不包括被我們擊潰散亂的蟻賊,付出這樣的代價,值!鄂州騎兵好樣的!」
「哼!」何乾章沒有理睬對方的恭維,「江大人,你如願以償,不過你覺得固始是否就因此而穩如泰山了呢?」
「不,不,我從未如此想。」江烽搖搖頭,「所以我還需要何大人繼續鼎力相助。」
「你!」何乾章怒意溢面,「休想!」
「何大人連江某什麼要求都未聽,就如此乾脆的拒絕,難道杜三公子與江某的約定當真就要作廢麼?」江烽冷冷的道:「如果杜家不介意壽州協防固始,那江某方才的話就當沒說。」
何乾章心中咯噔一動,壽州?這個傢伙居然又和壽州勾搭上了?心念急轉,何乾章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
江烽心中暗笑,杜立留下一個謹小慎微的主將,以防這支軍隊以為這樣可以防止自己利用,這樣更好,謹小慎微也就意味著缺乏通達權變,想和自己斗心機,多看了千年史書中那些勾心鬥角的把戲,再怎麼也可以學會一些手段,江烽自信可以遊刃有餘。
「何大人,江某並非忘恩負義之人,但是擺在面前的情形很嚴峻,如果被動防守固始,最終的結局就是城陷人亡,兩萬多蟻賊就是拼消耗,他們也把我們耗光,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江烽神色沉重的道,「我相信杜家也一樣不想看到固始落入蟻賊手中。」
「你想怎麼樣?」何乾章幾乎一連吸了深呼吸了幾遍才算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怒意。
「蟻賊遠渡淮水,補給肯定困難,固始境內我早已經採取堅壁清野之策,量他韓拔陵也在固始呆不住,要麼他一鼓攻克固始,要麼就只有略作停留遠遁他鄉,我希望他選擇後者,但是如果不造成一種他無法在固始取得想要東西的架勢,蟻賊不會輕易離開,所以我們不得不舍死一搏。」
何乾章死死盯住對方,「不要給我廢話,我只想聽具體的東西。」
「對不起,現在我只是有了一個意向性的想法,具體怎麼做還沒有頭緒。」江烽輕飄飄的推開話題,「我只是提醒何大人,我們是盟軍,固始會履行對杜家的承諾,但是鄂州軍也一樣要盡盟軍的責任,既然來了固始,那就不要隨時抱著想要抽身的想法,那對你我都只會有害無益。」
說罷江烽便徑直策馬而去。
饒是何乾章算得上是一個忍耐力極好的人了,也被江烽這一番沒頭沒腦的話語徹底激怒了,右手已經按上了鄣刀,如果這個時候將這個傢伙一舉斬殺於此,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固了一般,周圍鄂州騎兵也都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何乾章自信只要一個手勢,光州牙營這一百來號人就只有躺下的份兒,但是問題在於解決了他們固始怎麼辦?
固始的陷落就是必然,而以杜家現在的局勢,並沒有力量阻擋袁家或者南陽劉家在蟻賊離開之後控制這裡。
一直到江烽率一百餘騎走遠,何乾章仍然只是死死的瞪視著對方高聳在馬鞍上的背影不發一言,本已緊握的鄣刀卻始終未能拔出。
「二郎,你就不怕何乾章真的翻臉將我們……」一直走出百餘米,秦再道才算是將吊在嗓子眼上那顆心放下,右手丟開馬韁在空中虛作了一個劈殺的手勢。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脊背上又已經濕透,何乾章周圍那些鄂州騎兵下意識的反應並沒有躲過他的眼睛,只要何乾章稍有動作,一場惡戰就有可能爆發,好在何乾章保持得相當克制。
「怕,當然怕,不過我不得不先把醜話說在前,蟻賊最遲明日就會抵達固始城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如不能齊心協力,那大伙兒都只有死路一條。」江烽嘆了一口氣,「何乾章能夠被杜立留下來統帥這五百騎,自然是杜家心腹,杜家目前局勢和戰略他多少也清楚一些,何況此人謹慎有餘衝勁不足,我量他不會有此膽量對我動手。」
秦再道也是黯然一嘆,「若是光州騎軍還在,何須如此?那昨夜蟻賊便只有屍橫遍野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