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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可不是光靠戰馬多就行的。」尉遲燕客有些不服氣的道。
「但這起碼是一個動向,而且徐州軍下的武寧鎮、天平鎮、平盧鎮和淄青鎮,都是北方軍為主,他們的騎兵力量並不弱,原來也不過是沒錢糧來養罷了,現在江烽把淮南控制得如同鐵桶一般,自然支應得起。」尉遲燕俠對自己這個兄長是越來越不滿意,「燕珊對江烽也是極為看好,否則以她的心性,豈會願意去給人當平妻?」
「也就是說,你覺得徐州未來哪怕是面對沙陀人和契丹人聯手,也一樣有很大勝算?」尉遲無病也沒有理睬尉遲燕客。
「應該是,而且以江烽的狡譎,他豈會不防著這兩家聯手?恐怕也早就在著手應對,各個擊破,或者聯手吐谷渾人來牽制,怕也是應有之意吧?」尉遲燕俠這一點還是真猜對了。
尉遲無病點點頭,沒有再多問,只是默默思索,尉遲燕俠和尉遲燕客也都不敢說話,靜候尉遲無病的決斷。
「若是如此,我們倒是不妨早一些下手,提前轉移。」良久,尉遲無病抬起頭來,緩慢而堅定的道:「先前大郎說得也有道理,九大公卿家族都相互盯著在,只要我們一變賣資產,只怕其他家族就要發覺,就要引發軒然大波,所以這一點我們不能動,但是二郎你既然這麼肯定,那麼我也覺得事不宜遲,可以分批次開始動起來了,趁著現在南陽和沙陀人那邊還沒有正式開戰,先把貴重物資轉移到徐州那邊去,日後真的打了起來,我們走河南府這邊過,恐怕就更需要小心了。」
見尉遲無病如此肯定,尉遲燕客和尉遲燕俠都有些吃驚,「現在就動?」
「嗯,現在就動起來,不能拖延,越是到後面,就越是敏感,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起大亂子出來,到時候恐怕你就是相轉移也轉移不了啦。」尉遲無病很堅定的道:「實在不行,可以先轉移一些最貴重的金銀細軟,讓家族中的年輕一輩押送出去,嗯,女眷也可以以各種理由先走。」
聽得尉遲無病這麼說,尉遲燕俠和尉遲燕客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怎麼連人都要開始撤離了?
「二叔?」尉遲燕俠也有些不解,「不至於如此吧?」
「哼,不至於如此?一旦等別家動起來,就晚了。」尉遲無病冷冷的道:「今年關中又是一個荒年,你在路上都已經看到了,流民都在向東走,你以為楊文昌那邊就好過?哼,他占的地盤不少,但是窮地方居多,而且養了那麼多兵,人吃馬嚼的,拿什麼來養兵?收成不好,流民遍地,他要找出路,怎麼辦?還有党項人,去年嘗到了甜頭,今年再看看沙陀人占了中原,只怕眼珠子都紅了,秋高馬肥,他們會甘於寂寞麼?等不得了!」
……
陳倉。
「党項人怎麼說?」臉頰瘦長,顴骨高聳,一雙長眉看上去更平添幾分冷峻的氣息,男子策馬漫步,隨後幾騎親衛緊隨其後,而與其並行的另一騎則後了半個馬頭,一聲紫紅色的戰袍裹在身上,顯得格外雄健。
「暫時還沒有消息過來,不過父親,我們需要這樣一直等下去麼?」雄健青年面白如玉,眼中精芒綻射,「萬一党項人不肯就範呢?」
「哼,這幫餵不飽的狼,大郎你覺得他們在昨年嘗到了甜頭,今年還能按捺得住?」中年男子一臉不屑,「就算是那幾個頭領忍得住,他們下邊的人呢?放心吧,大郎,他們現在也是在等我們的動靜,這無外乎就是看誰能更忍耐得住而已,所以我乾脆就不在郿縣那邊呆著了,到這邊來樂得個安靜,也看看他們還能忍多久。」
「還是父親大人看得遠。」雄健青年點點頭,「兒子只是擔心中原那邊局面有變……」
「變也變不出多大的花樣來,沙陀人和南陽人這一戰不可避免,我已經讓金商你三叔那邊著手準備了,不過估計要去火中取粟有點兒夠嗆,沙陀人就看著南陽這一寶來解渴呢,否則李存厚都坐不穩位置了。」說話的就是山南西道節度使楊文昌,目光如同鷹隼一般遙望著北方,「吾觀沙陀人也是強弩之末了,打南陽如果強攻硬打,未必能占得多少便宜。」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亂招
楊文昌話語中的「你三叔」其實並不算是自己的兄弟,二人也並無血脈關係,但是論其親密程度,卻並不比同胞兄弟差多少。
無他,就是因為他們同屬於楊復光楊復恭一脈。
而這個晚唐時候頭號權監的義子們在大唐開始緩緩墜入深淵之後,都紛紛離開了中樞而選擇去地方發展,楊文昌和楊成方都應該是楊氏兄弟義子們的下一輩,他們能落腳的地方條件都不算太好,中原江淮這些地方也輪不到他們,也只有諸如金商、鳳梁這些偏遠州郡才是他們的落腳地。
不過這些盤踞在山南西道山區中的楊氏一脈還是極其頑強的生存了下來,而且無時無刻的不再尋找著衝出囚籠的機會,而他們現在也終於等到了機會。
楊文昌在西邊與吐蕃人打生打死壯大力量,而楊成方這韜光養晦的窩在這金商兩州的山區里一聲不吭,只是靜候機會。
哪怕是楊文昌已經和党項人悄然聯手,不但將吐蕃人打垮,而且還控制住了整個山南西道大半,楊成方仍然是按兵不動,為的就是不讓南陽對自己過度警覺,甚至刀兵相向。
楊成方很清楚自己現在這點兒實力還不足以和南陽較量,南陽只要稍微下力氣,就能讓自己在這裡坐不穩,正因為如此,他必須要忍辱負重,哪怕南陽在去年要為党項人和朝廷調停,大模大樣的要領軍過商州,楊成方也是毫無怨言的讓開了道路關口,這讓南陽方面也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