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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對他的招徠之意他很清楚,他也明白江烽讓自己執掌固始軍前營未嘗不是一個考驗,考驗自己整合部卒和練兵的本事。
正因為如此,黃安錦在執掌前營之後所花的精力比任何人都多,而前營中因為吃不下這個苦的逃兵也遠勝於其他幾個營,甚至比江烽的左營還多。
他需要抓住這個機會,這是一個一遇風雲便化龍的機會,雲從龍,風從虎,也許有人天生就是龍虎之姿,那麼他黃安錦也很想當一當緊隨龍虎而上的雲和風。
「安錦,前營情況怎麼樣?」
「還行,前期準備工作還是很有效,兄弟們都有心理準備,當然打得很慘,但我琢磨著經歷這一戰後,前營剩下來的兄弟,就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軍士了。」
對於自己手底下的這幫兄弟,黃安錦還是很有底氣的,都是自己一手一足親自操練出來的,他心裡有數。
「看來你對你的兵很有底氣啊,聽說你是用你在白馬寺練僧兵的辦法來操練士卒?」江烽笑了起來。
光州白馬尖多雲寺和洛陽白馬寺淵源很深,黃安錦自幼在多雲寺出家,一直到二十多歲才因母親生病還俗侍候母親,母親病故之後加入光州牙軍,所以對白馬寺僧兵訓練手法很了解,用之於前營操練,的確讓很多士卒難以適應。
「虞侯大人,前營既有舊軍,舊軍還分光州舊軍和固始舊軍,亦有新兵,形色駁雜,難以統一,屬下也唯有一視同仁,只看訓練結果,能勝任則罷,不能勝任那就得練到能勝任方能過關,其間難免有得罪人之處,望大人諒解。」
黃安錦一番話倒很有點兒不卑不亢地味道,讓江烽也頗為滿意。
「各營操練之法不一,那是各營指揮的權利,我不過問,我只看結果。」
江烽也知道這年頭各人有各人的訓練之法,自己也無法強求一致,他的標準就是只看戰鬥力和紀律。
黃安錦操練之法過於苛酷,許多老軍都難以適應,很多人都吃不消,但是從今日表現來看,前營表現出來的適應能力卻是最快的,甚至比谷明海的中營和自己的左營都要好。
「那就謝謝大人的理解了。」黃安錦抱拳一禮,他也知道不少老軍跑到江烽面前叫苦告狀,尤其是一些原來江烽的素識,不過他相信江烽在這個關鍵時候是不會被這些所左右的,除非江烽真的不是個幹大事的。
「安錦,你我之間無需這樣,你應該知道我的態度。」江烽雙手摩挲著刀柄,沉吟了一下,「恐怕你也看到了,我們固始軍現在看起來架子不小,但是從今天的戰鬥力表現來看,很是堪憂,而且如你所說,恐怕明日一戰我們的弱點還會暴露出來更多,我很擔心蟻賊明日還會表現出更多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東西來。」
黃安錦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麼,江烽也看著對方,等待著什麼。
「大人,我覺得我們士卒數量對於固始軍來說已經足夠了,關鍵在於戰鬥力的提高,而這其中主要還是我們的軍頭力量明顯偏弱,我們在這方面的底子太薄了。」黃安錦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軍頭這個詞語在這個時代是有特定含義的,而且亦有廣義和狹義之說,狹義是指各地節度使、巡閱使這種高級別的軍閥,而廣義則是指執掌軍隊的各級軍官力量,從都頭到指揮再到虞侯以及更高層面。
黃安錦所指的軍頭當然是指廣義。
也就是說固始軍的軍官架子不夠強,從隊正到都頭再到指揮使,相比縱橫中原的梁軍,橫行晉地和塞外的晉軍,還有號稱河朔三雄的河北三大鎮軍,以及雄踞兗鄆沂密四地的泰寧軍和盤踞青淄的平盧軍,以及獨霸淮北的感化軍,這些在中原風光一時的鎮軍其骨幹軍頭都無一不是武技精熟者,固始軍的軍官實力都和這些鎮軍不在一個水平上。
可以說在這些鎮軍中軍官的提拔基本上都是和其自身武技高低息息相關,尤其是干到指揮使以上諸如虞侯這一級別的將領,都是在無數慘烈的戰爭中脫穎而出的,在武技上都有幾分水準,縱然達不到登臨天境的水準,也相距不遠。
相比之下,像南方諸鎮在這方面的資質水準就要略遜,哪怕是號稱淮南雄軍的楊氏吳軍,都要略遜一籌。
第九十一章 要拼命了!
事實上這一點,江烽也是心知肚明,固始軍在這個方面素質上就要遜色不少,畢竟固始軍原來只是一支州軍,本身就先天不足,甚至連光州軍距離一支鎮軍標準都還相差甚遠,尤其是固始軍缺乏一個能夠真正扛得起大旗的角色,一個中流砥柱式的角色。
也許在權謀和指揮甚至是威信方面自己都已經在固始軍中贏得了尊重,但是這還不夠,在武技方面,這還是自己的一個最大軟肋,同樣對於固始軍中其他高級軍官來說,武技方面也同樣是一個非常明顯的短板。
整個固始軍中無一人天境高手,這也導致了像袁無畏和杜立這種強者可以在固始軍中如砍瓜切菜一般出入無人之境,可以說那一日早上如果不是靠天焰神弩唬住了袁無畏,下午不是靠杜立及時趕到,一切早就不存在了。
從某種程度上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支軍隊,一股勢力,有無天境高手,也就決定了你這股力量這支軍隊是否具備獨立的實力。
而現在固始無疑就處於這種尷尬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