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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洪川也有些苦惱,他也覺得不可能,淮右水軍要進運河,必須要過山陽,安宜也還有自己一個水軍營在駐守,怎麼會一下子飛到高郵?
若是步軍也就罷了,若是水軍,沒有船隊,就毫無意義了。
難道說是淮右軍從西面過來了?高洪川心中一緊,但是隨即又想到,若是淮右軍來了,斥候和細作也應當早就報過來了,為何還沒有反應?
這個疑問如同一條毒蛇盤在高洪川心中,他現在只希望儘快趕到高郵,一舉殲滅這幫該死的水匪,搞清楚他們究竟為什麼這麼幹。
可在趕到高郵之前,這段水路,會不會有危險?
船隊不斷加速,從邵伯到高郵也就是兩三個時辰的水路,當下運河上船隻並不多,一路行來,巡邏小艇也攔截了幾艘過往船隻,但他們都是在發現高郵情況不對時慌慌忙忙逃出來的,一路上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這並未能釋去高洪川的疑心,好在距離高郵已經不遠,謎底很快就會要揭底。
已經能看到高郵城的城郭輪廓,喊殺聲隱約可聞,黑煙籠罩在城頭,高洪川心中一陣發沉,看樣子水賊已經攻入城中,副手的懷疑沒錯,水賊應當有內應,否則不可能這麼輕易破城,但就算是破城,水賊也未必能得手。
「咦?怎麼城外河道里還有那麼多船沒有離開?」高洪川站在船頭,有些警惕的看著緊鄰城郭的河道中還零零散散的分布著一些船隻。
這些船不像是水賊的小艇漁船,破舊的模樣也不像是在運河中過往的商船糧船,倒像是從哪個旮旯里才弄出來的舊船。
會不會是火船?高洪川立即命令前方巡邏小艇向前去靠近察看,火船不應當這樣分布才對,而且風勢也不合適,觀其吃水程度,也不像。
但很快高洪川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幾乎是接收到了一個信號一般,運河兩岸原本零散雜亂分布的大小不一的船隻都開始動了起來。
這些船隻數量看起來不算少,零零碎碎也就是三四十艘,而且大部分都屬於中小型的舊船,猶如漁網一般,向著運河中央蜂擁而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是火船?!」副手有些驚慌的叫了起來,「前鋒船抵近,射殺敵軍漿手!準備拍杆和撐杆,預備打擊!」
來襲的船隻看起來似乎有些雜亂,但是高洪川卻敏銳的覺察到這並不是全部。
前面的這些船雖然多,但是真正只要進入船隊的攻擊範圍,火箭就能讓它們迅速喪失戰鬥力,而且對這等中小型船隻,重型拍杆足以讓它們立即墜入深淵。
關鍵在於後面的那些大船。
那些大船雖然看起來很老舊,但是迅速升起的帆索卻讓高洪川陡然緊張起來了,它們的帆怎麼和尋常的船截然不同,根本不是這邊水賊或者商船所用的帆,倒是很符合傳聞中淮右水軍軍船的船帆,難道真的是淮水水軍進了運河?!
隨著前方的小船不斷逼近,來自四面八方,極大的擠壓了整個軍船隊的行進空間,高洪川意識到了問題,但是卻無法馬上做出調整,正在行進過程中,你想要一下子讓每艘船都按照指揮者意圖操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需要一個過程。
但是敵人卻沒有給她這麼多時間。
無論是小船還是其他船隻,都開始圍繞著整個船隊,阻撓船隊行進,吳軍軍船立即展開進攻,但是這些襲擾船隻並非火船,火箭的襲擊並未讓這些船隻立即起火,相反,明顯是經過了防火處理的船隻哪怕是遭受了數十隻火箭的襲擊,仍然能夠維持著狀態。
高洪川覺察到了敵人陰謀,敵人並非是用火船襲擊,那樣只需要用撐杆頂住,並用火箭就能迅速解決,而對方這些先遣船隻只是要來打亂自己的陣型,讓自己的船隊無法只有的行進轉向,但當他意識到了這一點時,已經來不及了。
後面來的幾艘船才是關鍵。
這些船上露出來了投石車架,讓人生畏。
但是讓高洪川他們驚訝的是這些投石車架竟然沒有對準自己的船隊發起進攻,而是對那些逼近自己船隊的船隻投出了一枚枚黑乎乎的方形物件。
所有人一時間都有些莫名其妙,這是要幹什麼?
但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當這些物件落在了這些船隻上時立即就擊發了某種裝置,而在火箭攻擊上毫無反應的這些船隻被這些裝置一激發,頓時發出悽厲的尖嘯聲,整個船篷被炸裂開來,船上如同蜂巢般的巢車中噴射出無數枚帶著倒鉤的箭矢,這些箭矢一旦擊中了任何一艘船,便依附在其上,迅速燃燒起來,而且其燃燒勢頭之猛烈,也是高洪川前所未見。
還有一些船隻則直接是徹底爆炸,四處飛濺的液體直噴出好幾丈開外,連帶著整個水面都被燃燒起來,這顯然又是一種經過特殊加工的油液,在對方火箭襲擊下沒有爆發燃燒,卻能在某種術法裝置的激發下,發生爆裂燃燒。
還有兩艘船隻迅速沿著已經開始混亂的船隊繞行,其後面一處巨大的管口中不但流出黑色液體,然後很快液體燃燒起來,並迅速隨著水流向船隊中蔓延而去。
一切都變得不可收拾。
「完了,這種仗根本沒法打!」這是高洪川縱身入水時的最後想法,而當他從水中浮起的時候,已經成為敵人狗刺下的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