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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那我們該怎辦?」司馬從事忍不住問道。
盧啟明一時間沒有回答。
淮右軍北上,徹底打破了眼下徐州的均衡態勢,如果說之前姚承泰、尚雲溪、俞明真和自己,加上時酆,構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架構,但是現在就被擊破了,尚雲溪如何想?俞明真的態度,還有姚承泰在這一戰之後還會不會存在,時酆未來的命運,這一切都被捲入了一個不可預知的巨大漩渦中。
盧啟明當然也明白淮右軍不會沒有後手,甚至他也隱約覺察到那個來投奔自己的莊永勝恐怕有些問題。
據說近日不斷有外人加入其軍中,這個外人不是指他從本地或者兗鄆那邊招募入軍的,而是來自南邊淮南,這就相當可疑了,如果莊永勝真的是淮右軍的一顆暗子,那莊永勝準備幹什麼?
是對付自己,還是時酆?
「大人,滕縣那邊據說已經擴編到了兩個完整軍,而且訓練很頻繁,據報告,他們的甲冑軍衣也都在陸續補齊,很是可疑。」司馬從事適時的補充道。
也許真該是和莊永勝好好談一談的時候了,這個傢伙利用了自己的信任,驟然變成了這局棋中一顆不可小覷的變數棋子,不得不讓人側目而視。
「派人去請莊永勝到我這裡來一趟,就說我有要事需要和他商量。」盧啟明抬起目光,嘴角微微浮起一抹笑容。
第三十七章 不容,干涉
猶如一頭困在籠中的野獸,袁無為脖頸上青筋爆綻,在廳堂中來回疾步踱步。
「三郎,鎮靜一些……」
「不,慶伯,我靜不下來,這個機會我們不能失去,一旦被江烽得手徐州,我們就會被圍成籠中困獸!」袁無為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絕對不能讓江烽得手!」
輕輕嘆了一口氣,袁懷慶當然能理解袁無為的激動心情,徐州若是被淮右所得,淮北淮南連成一片,其勢便不可制,這一點誰都能看得出來,但是問題是現在己方能阻止得了麼?
現在亳州的情況也只有他這個潁亳團練使才清楚。
雖說打亳州這一戰非常順利,在軍隊的折損上不算太大,但是問題是亳州太大了,南北橫亘數百里,蔡州軍要想控制整個區域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
而且亳州一地對袁氏入主的反抗情緒很濃,至今仍然有不少士紳對袁氏的入主持敵對態度。
再加上現在北方大旱,預計今年又是一個大旱之年,潁亳二州都缺糧,而北方的各地情況更糟糕,而淮水以南的產糧要地要麼是被淮右把控,要麼就是被南陽掌握,要麼就是被蟻賊與李昪的惡戰給糟蹋了,這種情形下,自己最大的憂慮反而是潁亳局面的進一步惡化。
尤其是來自各地的細作斥候反應,像亳州中部的城父、臨渙兩縣都開始起了盜匪,估計應該和從北面流入的災民有很大關係,也不排除有一些敵視袁家的地方士紳在推波助瀾。
潁州的情況也不佳,南潁州二縣被淮右控制,從細作反饋回來的消息,駐紮在潁上和上蔡的淮右軍數量一直在增加,甚至有一個軍的騎軍也進駐了下蔡(鳳台),這也引起了袁懷慶的極大警覺。
下蔡雖然從地理位置上距離潁州和亳州都較遠,但是它地處淮水以北,而且和淮右大本營壽春只是一水之隔,如果淮右軍要對潁亳二州動手,有很大可能會是從下蔡出擊,尤其是對山桑(蒙城)的威脅極大,因為從下蔡到山桑之間一馬平川,而且沒有河流阻隔,騎步兵行軍十分有利。
而一旦山桑城失守,那整個亳州南部就毫無險阻可守,而且南潁州和南亳州就連成了一片,如果再加上現在淮右大軍正在大舉進攻徐州南部,這一樣一來,整個淮北南部可謂盡入淮右之手,這是袁懷慶絕對不能容忍的。
對於袁懷慶來說,徐州落入江烽之手固然無法接受,但是若是要讓他為了避免徐州落入江烽手中,而忽略自家風險,甚至冒著丟失亳州南部的風險去援救,他那他更無法接受。
說句不客氣的話,姚承泰本身就是個牆頭草,而且徐州也還和蔡州方面處於敵對狀態,現在姚承泰覺得情況不妙才要向蔡州求援,這分明就是打著拉己方入占據的主意,就是要讓袁家被捲入戰局難以脫身,其心可誅。
袁氏還沒有那麼愚蠢,火中取栗的事情不會做。
但袁無為所言也很在理,徐州被江烽所得,袁家的戰略發展空間驟然就被壓縮,向東就再無發展餘地,否則就只能與淮右對決,向南就要和南陽這個山南東道的霸主硬槓,向北向西呢?
「三郎,情況也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糟糕。」袁懷慶寬慰道:「袁家處於這個時候應當更加謹慎,先不說江烽能否得手徐州,哪怕他真的拿下徐州了,我們也非你所說的成為籠中困獸,我們都判斷大梁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雖然從表面上還看不出來,但是我相信,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年,大梁必出大亂,我們完全可以進軍中原……」
「慶伯!」袁無為此時也顧不得不禮貌了,打斷袁懷慶的話頭:「進軍中原那是後話了,我們現在要先考慮徐州,江烽得了徐州,淮右就會對我們形成戰略優勢,對我們也會形成巨大的戰略擠壓,哪怕以後中原有機會,我們也不得不駐紮重兵在東面防止淮右軍,我們的戰略態勢就會變得更加惡劣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