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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秦權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意味著焰軍將改變原來的策略,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為所欲為,而且他也無法依靠現在手底下這幫老兄弟來完成這個任務,他需要一批熟悉地方政務,精通工商經濟的庶務人才來為其服務,而這恰恰是焰軍最大的短板。
這大概就是打天下和坐天下的區別,秦權卻別無選擇,他很清楚焰軍無力在這樣繼續下去了,淮北一戰已經是焰軍的極限。
也幸虧是時家這種外強中乾的貨色才給了他這個機會,而如果換了其他,比如蔡州,亦或是河朔三鎮,要麼就是韌勁足以拖垮焰軍,要麼就是你打垮了他們,卻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而現在淮北已經被荼毒得差不多了,渡淮之後,也該是焰軍需要轉型的時候了。
……
汝陰十里堡碼頭。
「瓚之兄,一別經年,身體可好?」一踏上碼頭,梅況便疾步而行。
雖然論武道水準,他已經超越了梁贊,但是他和梁贊卻是多年交情,壽州歸附淮北之前,梅氏一直是與淮北親善,淮北亦是梅氏在壽州的靠山,只不過時過境遷,現在淮北沒落,而壽州早已歸附淮右,梅田二家也已經緊緊追隨在江烽麾下,這一見面卻能勾起無限以往回憶。
在歸附淮右之後,梅氏就很自覺謹慎的斷絕了與淮北的往來,哪怕江烽再大度,這種犯忌諱的事情梅氏還是有分寸的,除非江烽有意安排,梅氏絕不主動聯繫淮北,而淮北主動與梅氏聯繫,梅氏亦會向江烽稟報。
後期在梅況的建議之下,梅氏還主動向無聞堂提供了一些梅氏在淮北的人脈和關係,不是梅氏不願意在兩頭下注,而是當下的局面已經越來越明顯,淮北沒落甚至崩塌已經是早晚之事,哪怕時家現在改弦易轍,被蟻賊荼毒之後,淮北能苟延殘喘已經要念阿彌陀佛了。
這種情況下,表明自己的態度就很重要了。
當然忠於淮右和與淮北方面保持著一定的聯繫也不矛盾,像此次前來汝陰,江烽便將明面上的協調之事交給了與梁贊相善的梅況,而王邈則協助梅況將河朔軍帶到潁州,還要將河朔軍家眷運送回壽州。
「子鈺,你覺得我現在的情況能好麼?淮北如風中殘燭,明滅不定,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現在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如何能好?」在梅況面前,梁贊並不掩飾自己現在的情形糟糕。
「瓚之,何至於此?徐州大軍即日便到,蔡州軍雖然驍悍,但是感化軍也非弱者,再有淮右一力支持,定叫那蔡州軍來得去不得!」梅況呵呵一笑。
「子鈺,你淮右軍可是真心愿意助我們淮北打贏這一戰?」梁贊眼中異芒頓盛,看著梅況,幾乎要刺入梅況心中,一字一句道。
「瓚之,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梅況對梁贊很了解,此人疑心頗重,但卻也是一個有些擔待的人,要破除其內心的疑惑,就要說中他心頭事。
梁贊目中寒芒大盛,腳步也放緩,重重的哼了一聲,呼吸也粗重了不少,好一陣好,才道:「假話怎麼說,真話又怎麼說?」
「呵呵,瓚之,這麼些年了,怎麼還沒有練就一份泰山壓頂不變色的氣度啊?」梅況悠然道:「假話和真話在我看來其實差別不大,只是你自己的領悟罷了。」
「哦?此話怎講?」梁贊頗為驚訝,但是語氣里卻不自覺的帶了幾分期盼。
「那就且聽某細細道來吧,不過,好酒沒嘗汝陰好酒了,難道瓚之吝於待某?」梅況笑嘻嘻的道。
「呵呵,子鈺欺人啊,某豈是這種人?只是這段時間心力憔悴,某是真想早一刻聽到好消息,能讓某放下心來啊。」梁贊苦笑。
「也罷,那某就說一說,瓚之姑妄聽之吧。」梅況也不再廢話:「假話就是,淮右將會與淮北結成兄弟之盟,不離不棄,誓要與淮北共存亡,堅決回擊蔡州寇的入侵!」
「那真話呢?」梁贊臉色陰晴不定,沉聲道。
「真話就是,淮右不會坐視蔡州軍入侵潁州,蔡州軍三姓家奴,虎狼梟獍之心彰於目,淮右自然要幫助淮北禦敵,只是強賓不壓主,淮右只是協助方,願意提供必要的支持,但主要還得要靠淮北感化軍自己,這也是淮右為何煞費苦心推動徐州軍來援的主因,當然我們淮右軍,包括某自己率領的水軍和南下的河朔軍亦會全力幫助防禦潁州。」梅況一口氣說完。
梁贊明白過來,其實這並不難猜到,但是他還是想要得到梅況親自出口保證。
他清楚像梅況這種人,君子風範,要麼就不會說了,如果說了,那便是事實。
「子鈺,某明白了。」梁贊點點頭,嘆了一口氣,「只是這一戰蔡州軍全力而出,某擔心縱是有徐州軍來源,只怕打得也會甚是艱難啊。」
梅況一時間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蔡州數萬大軍,哪怕在界牌河岸那一戰挫了對方銳氣,但是應該說是沒有傷到蔡州軍的筋骨,兩路大軍如果合攻汝陰,以汝陰當下的局面能守得住麼?
徐州援軍已經要到了,但是梅況還是有些擔心徐州援軍的真實實力,面對蟻賊的肆虐,數萬徐州軍竟然捉襟見肘,哪怕時家那些蠢人有意保存實力應對北面大梁的壓力,也不可能搞得這樣糟糕。
要知道淮北十多年前都還是堪堪與大梁、大晉、吳國比肩的巨擘,連河朔三鎮和南陽這些強藩都要遜色幾分,現在不但被一幫蟻賊攪得亂七八糟,居然還被蔡州這些昔日仰承鼻息的小弟打上門來,真是讓人扼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