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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的意思是劉玄就是先行一步了?」崔尚沉吟著問道:「袁氏也是?」
「最先行的應該是袁氏,雖然我們和袁氏是敵對關係,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袁氏在這方面是最為敏感的,而且它也具備這個實力。只不過它所處的環境不太好,當時為大梁所迫,為了謀求自立不得不對依靠淮北對大梁一戰,雖然贏得了南陳州,但是卻失去了戰略優勢,所以它力圖通過吞併光州來充實自身力量,如果不是由於我們固始軍的作梗,也許這個時候蔡州已經在密謀奪取壽州和潁州了。」江烽有些喟然。
「那南陽呢?」就在大家還在回味江烽對袁氏的評價時,崔尚又問道。
「南陽是因時而動,或者說南陽二劉中的劉玄是春江水暖鴨先知了,蔡州的動作刺激到了他,加上他本來就有宏圖大志,所以才會有此動作,劉玄所掌握的隋州地理位置更好,且有南陽富庶支撐,所以他能一舉拿下安州和申州,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固始,也許局面又會大不一樣了,杜家也許就會成為南陽下一步盤中餐,至於說劉同,不思進取,冢中枯骨而已。」
江烽對劉同的評價讓諸將為之一驚,劉同竟然是冢中枯骨?
楊堪的心思卻還是在袁氏身上,「大人,您說蔡州本欲謀奪潁壽?」
「唔,可以說這中原諸閥,袁氏本應是最有前景的,本身家族人才薈萃,且有蔡州十一縣之厚實底蘊,又有士紳歸心,養精蓄銳多年,除了因為毗鄰大梁這個無從選擇的劣勢之外,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皆有。」江烽微微頷首,「若不是大梁凌迫過甚,我估計蔡州是不願意和大梁翻臉的,甚至於蔡州寧肯交回南陳州以求與大梁重歸於好,只可惜大梁亦有高人,看到了蔡州坐大的危險,所以斷不肯讓蔡州得手,七郎,阿滿,你二人久在汴梁,也應當略知其中一二吧?據我所知這幾年裡大梁內部為蔡州說項的人也不少吧?」
楊堪和丁滿相顧失色,這等隱秘之事江烽居然得知?
倒不是說二人有心對江烽保密,只是這等隱秘,本身大梁內部知曉者不多,二人也不過是楊、丁兩大軍事閥族中的邊緣人,也只是似是而非的聽到家族中長輩的一些隻言片語,但對其具體內容卻不甚了解。
而且二人也不覺得這對於當下的固始來說有何意義,尤其是在大梁對蔡州的戰爭已經是不可避免的前提下,所以也就沒有與江烽提起過這方面的情況。
「大人,大梁對蔡州的態度怕也是有意為之吧?」崔尚輕笑,「雖然我不知其中奧妙,但原本親密無間的梁蔡關係漸行漸遠,最終演變成一場大戰,若無本質上的矛盾,豈是外人撩撥能做到的?」
「白陵此言正解。」江烽笑道:「大梁也意識到了袁氏的危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尤其是這個人的鼾聲越來越大,甚至影響到了自己的睡眠,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烽的形容繪聲繪色,也讓眾將盡皆點頭,覺得這個比喻極為準確。
「那大人覺得蔡州未來的前景如何呢?」楊堪進一步問道。
「看來七郎對蔡州是深為忌憚啊。」江烽頗為認可楊堪對蔡州的警戒,在他看來,如果這一次蔡州未滅,那麼今後蔡州仍然會是固始軍的一大勁敵,但是這一次自己卻還不得不助蔡州一臂之力,否則固始軍就沒有了發展空間,所以這也是一個不得已之下壞和更壞的選擇。
「我總覺得蔡州沒有這麼容易被打垮,袁氏深耕蔡州數十年,自身人才鼎盛,且有薛、趙以及何氏等名門望族的全力支持,沒有道理就這麼被一舉而滅,若是其倖存下來,其軍隊經歷了這麼多輪惡戰,戰鬥力更不可小覷,只要讓其回過氣來,必然會更上一層樓,所以我一直在琢磨蔡州喘過氣來,會怎麼來掙扎謀生?」楊堪眉頭深鎖,手掌一直在頜下撫摸著,若有所思,「方才大人說袁氏先前欲某潁亳,我深以為然,只怕袁氏經此一劫後,謀潁亳之心更甚,只是時家恐怕又要成下一個大梁和光州了。」
江烽心中也暗自讚嘆,都言張挺深謀遠慮,頗有謀略,但在江烽看來楊堪不過更善於藏拙,若是給予其機會,此子定能熠熠生輝,大家現在都還在琢磨袁氏能否逃過一劫時,楊堪卻已經在關注其下一步可能會向何處去了,尤其是能斷言其謀潁亳之心更甚,哪怕是和其恩主靠山時家反目也在所不惜。
「諸位,現在想太多想太遠也只能讓我們心思煩亂無所適從,對於我們固始軍來說,還是要腳踏實地面對最現實的威脅,對於我們來說,最現實的問題就是兩個,第一光州如何保住,第二澮州如何拿下並真正使之真正成為我們的根基所在,解決好這兩個問題,我們才能談得上其他。」崔尚總結道。
這一番話讓諸將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江烽身上,江烽略一沉吟:「白陵說的的確是正理,對我們來說,現在該做什麼?可能大家也都意識到了,這兩仗,蟻賊圍城,我們是僥倖得脫,若是蟻賊再堅持一日,我們必無倖免;同樣,蔡州軍來犯,僅僅一日我們就已經捉襟見肘難以支撐,若不是蔡州軍不願在固始浪費兵力,我們才真正成了冢中枯骨了,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我們都是僥倖得活,可下一次還會有僥倖麼?」
「我覺得恐怕不會有了,看看光州和申州的結果,如果我們還是盲目樂觀,也許就會成為歷史中的一頁被一番而過了。」江烽語氣變得低沉起來,「對我們來說,要活下去,最重要的還是要讓我們手中的力量強大起來,構成我們力量的因素有多方面的,兵士的勇猛善戰,令行禁止;軍官要知兵和眾,明法審令,以身為教,而為將者當何,我想就不必我來贅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