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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起從河朔過來的,而且大伙兒原來都是追隨羅鄴、趙文山,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把這層關係割裂,所以江烽還是很尊重的詢問了一句。
羅鄴和趙文山齊刷刷起身拱手:「回君上,秦指揮使和某二人提起過,但此等事務乃屬君上和行軍司馬、衙推大人商議確定,某等不敢插言。」
這二人倒是頗懂規矩,或者說老於世故,知道這種事情越少插話越好,雖說這位主君看起來很大度,但是涉及到軍權,尤其是二人剛入淮右,最好還是少發聲,這也是王邈專門交代過二人,不要去過問不該自己過問的事情,淮右從來不會虧待忠誠者。
江烽微笑了起來,似乎是對二人的謹慎有些不以為意,「嗯,就算是我問你們二人,想聽一聽你二人的意見吧。淮右對騎軍建設並無太多經驗,你二人長期在河朔,與沙陀人、契丹人這些胡人頗多交鋒,應該明白一支騎軍該如何最快最有效的建立起來,士卒我們有了,戰馬我也會很快從夏州、甘州等地購入,但如何高效的建立起一支能打仗,尤其是能打硬仗,能打勝仗的騎軍,我並無太大把握,所以你二人盡可盡抒己見,不必顧忌什麼。」
羅鄴和趙文山二人面面相覷,又看了一眼上首的秦再道,秦再道眼中卻滿是鼓勵之色,猶豫了一下,還是羅鄴最後一咬牙開口:「君上,此事某與文山曾經和再道兄探討過,以目前淮右練騎軍之法,不是不行,一來,時間上恐怕來不及,二來,損耗太大,不划算……」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逍遙津
「哦,願聞其詳。」江烽神色不變,雖說打造一支屬於淮右自己的騎軍是自家的心思,但是他也並非聽不進人言的人主兒,羅鄴和趙文山都是河朔悍將,這麼說肯定有其道理。
「君上,騎軍和步軍不同,其中一個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其行進方式,步軍是用兩條腿走路,這人一生下來就是靠兩條腿走路,所以這無需訓練,自然就會,但是騎兵不一樣,騎兵要解決的問題首先就是騎乘戰馬的問題,對於一個尋常旅客,要學會騎馬乃至順利的旅行,也許一年半載足矣,但作為一名騎兵,這遠遠不夠,三五年能讓騎術精湛已經是非常難得或者說有一定騎行天賦的了,尋常人要真正達到騎術精熟,並能雙手脫韁飛馳而不受影響,起碼要六到八年,也就是說要六到八年的訓練,才能夠完全勝任在戰馬上劈、砍、削、刺、抹、挑等基本戰術動作……」
羅鄴解釋得很詳盡,不愧是大家出身,講述的內容也是通俗易懂,詳略得當。
「以某來說,某家中便有馬場,自幼便開始騎馬,從九歲開始算正式騎馬,十四歲便開始在馬上習弄兵器,十六歲才算是勉強成為一名合格的騎兵,一直到二十歲才稱得上真正精熟馬術與武技,但要說成為一名合格的騎將,也是二十五歲之後才敢說……」
「像淮水以北,本身不產良馬,諳熟馬術者不多,而對於平常士卒來說,要讓他們從步兵變成騎兵,他們的年齡已經過了最適合習練騎術的時候,除了本身就有良好武道基礎者外,其他人就算是花上三五年也很難達到讓人滿意的騎術水準……」
「而像北方,尤其是河水以北地區,本身產馬,且大部分人少年時代便開始騎馬,大多數人迫於生計,為人放牧或者充當商隊趟子手,那都是片刻離不開馬,在塞外,無論胡人還是漢人,那更是經年累月生活在馬上,所以為什麼胡人在騎兵上的優勢最為明顯,就是因為他們從一出生就在馬背上……」
「這些人比起我們淮右騎軍,天生就多了十多二十年騎馬經驗,就憑這一點,我們現在的淮右騎兵就難以趕上,所以屬下以為我們要扭轉這個不利局面,就應當揚長避短,兵員可以考慮從河朔、平盧、幽燕甚至塞外等地招募,馬匹西北或者幽燕這邊均可,以君上之胸懷魄力,屬下認為要招募三五千甚至更多的騎兵士卒不在話下,尤其是在當下的情形下……」
羅鄴這番話說得相當順耳,無論是江烽,還是其他人,都聽得十分舒服,不過對於羅鄴最後提出還是應當想辦法從河朔、平盧這些地區通過直接挖人的方式來充實淮右騎軍,江烽倒沒有明確表態。
給出了建議之後羅鄴倒是沒再多說,他也知道這些話有些犯忌諱,淮右本地騎兵水準很難達到最好,必須要河朔或者平盧那邊的兵源來訓練,這種觀點能不能被人君接受,還不僅僅是感情問題,也還涉及其他,羅鄴也隱約知曉,但他覺得自己問心無愧。
商議散了,江烽卻獨自陷入了沉思。
淮右騎軍的問題需要得到正視和解決了,連秦再道都意識到騎軍的兵源和訓練需要改弦易轍,對於具有一定武道水準者,這不是問題,一切問題都可以克服,但尋常士卒就不一樣了,而騎軍更多的思考尋常士卒充實起來的。
羅鄴冒著一定風險進言,估計進了言之後也許還會有些小後悔,擔心自己會不會有其他看法,不過江烽對此倒不太在意。
就目前來說,最好的兵源的確是來自河朔,平盧局面還算穩定,要想在平盧募兵,遠不及在河朔和泰寧軍轄下方便快捷,甚至開銷也更小。
這些地方的騎兵兵員大多是自小接觸馬匹,比起淮右許多騎兵都是成年之後才來學騎馬,這無疑就多了許多年的經驗,這一點,尤其是幼年就會騎術,是成年學騎射完全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