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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江烽不太在意這一點,對於他來說,畢竟要承擔起兩個女人的一生,他覺得再怎麼也應該給對方一個必要的禮遇,所以也才有了今日的這個儀式。
自晚唐以來,隨著戰亂紛爭不止,各地的日常禮儀都已經出現了崩散的趨勢,而流民四處遊蕩落腳定居,也使得各地不同的風俗習慣開始混雜,所以在娶妻納妾這一方面的風俗儀式也都各不相同了。
河朔和中原,中原和江淮,江淮和吳越,吳越和荊襄,荊襄和兩川,相隔千里之地,那風俗習慣便有差異,加上大批胡人、異族的進入,更是帶來了諸多的習俗變革,所以對於在這個亂世生存的人們來說,很多東西就沒有那麼多計較了。
本身江烽就是一個不太講究這方面俗禮之人,加上坐在了這個位子上,他就是想怎麼做,只要不是違背倫理道德,自然就不會有人來指責不妥。
更何況像納妾這種事情,很大程度也就是主君個人事宜,對一直憂心江烽子嗣的下屬們來說,他們甚至早就期望江烽能娶妻納妾,早生子嗣,安定民心了,所以對江烽略微出格的舉動也毫不在意,誰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去拂逆了主君的心意?
送走了最後離開的陳蔚,江烽掩上門,略有所思。
陳蔚的長安之行不算太完美,當然也有收穫。
這本來就是一個溝通之旅,最主要的還是要獲得長安的理解,為下一步淮右的動作先行做好鋪墊。
長安現在對淮右的態度也是有些複雜而矛盾的了,隨著江烽驟然將壽州拿下,讓這個光澮壽防禦守捉使一職變得名副其實,長安就有些糾結了。
原來之所以將壽州名義給了江烽,就是覺得江烽沒有那份實力能一下子拿下壽州,弄不好就會在壽州爭奪戰上陷入泥潭,但是未曾想到江烽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壽州,一舉統一了淮右,其實力猛然上了一個台階,甚至隱隱有了強藩的氣勢,這就讓長安心裡打鼓了。
對於長安來說,任何一個強大起來的藩閥都是不符合其利益的,他們希望見到的是實力均衡的,相互牽制的一個局面,這樣才能讓占據正朔之利的長安在其中遊刃有餘的來翻雲覆雨。
雖然江烽距離淮北、南陽、吳、越這些藩閥尚有一定距離,甚至比起河朔三鎮來可能都還差些火候,但是毫無疑問淮右已經具備了一個強藩的雛形了,與鄂黃、鎮南、襄陽這一類的藩閥可以比肩了。
這樣一個新晉藩閥,交惡肯定是長安不願意見到的,尤其是淮右對長安還甚是恭敬,甚至還接受了長安的人選,到光州擔任刺史和長史。
這幾乎就是開了一個先例,起碼自晚唐以來,關中朝廷還從未能有派出吏員出任一地主官的先例,哪怕光州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州,但畢竟這是一個州,那性質就不一樣。
這種情況下淮右實力的膨脹也連帶著讓關中有些長臉,一個崛起的新晉藩閥都能低眉順眼的接受朝廷的安排,你們其他藩閥為何做不到?
基於這種情況下,雖然朝廷沒有同意陳蔚提出的希望朝廷賜予江烽淮右觀察處置使,卻給了江烽一個兼淮右宣撫使的職位。
這恰恰是江烽最希望見到的。
他無所謂防禦使還是觀察處置使,關鍵在於淮右二字。
淮右可不僅僅只局限於光澮壽三州了,淮右甚至囊括了廬州、濠州、和州、舒州、蘄州、黃州,朝廷給了他這個淮右經略使的名銜,也就意味著他可以介入所有淮右之地。
至於說宣撫使一般是臨時性的對於戰亂災後的安撫性質那就更無所謂了,江烽需要的就是這個名頭,有了這個名頭,他介入吳地的廬濠和三州便說得過去,而勒令舒州臣服也是師出有名了。
江烽甚至還覺得恐怕自己這個淮右宣撫使一職讓鄂黃心裡也是很不暢然,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可有了這個淮右宣撫使的名銜,哪怕日後自己真的插手蘄黃二州,鄂黃都在大義名分上難以占得上風了。
當然現在江烽還沒有要在蘄黃二州上做文章的意圖,能從吳地君臣相爭這一場戰亂中咬下一大塊肉來,那就是江烽最大的願望了,廬濠和三州,還有滁州,以及現在屬於妾身未明的舒州,一旦這一大片土地納入手中,那淮右就真的具備了一個強藩的架勢。
僅僅是這個淮右宣撫使的名頭,江烽就覺得陳蔚這一趟長安去得值得。
陳蔚這一趟去了如此長時間,自然不會僅止於為江烽討來一個淮右宣撫使名頭這麼簡單,大家都知道這就是一個名頭大義,而要讓這個名頭大義變成實質性的有價值的東西,那還是要依靠淮右自身的實力。
懇請朝廷同意淮右開州試是陳蔚這一趟去長安最重要的任務,經過一番交涉,朝廷最終同意了淮右的這個要求。
在長安看來,這是淮右向長安輸誠的一種表現。
州試之後也就意味著省試,而省試只能是朝廷開考,那麼淮右州試後的士子自然也就要去參加省試。
朝廷如果開考省試,那麼獲得朝廷認可的士子們就可以被朝廷安排回淮右任職,這簡直就是再好不過的好事。
日後朝廷可以以這種方式來向其他藩閥推行此種方略,源源不斷的把各地士子納入朝中進行宣撫恩賜之後再行分派回地方,這樣一來結恩於人,哪怕這些士子回去之後只有一部分能銘記朝廷恩德,那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