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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當然清楚崔尚是不具備擅權的資格的,作為自己的主要謀主策士,他可以精於策劃,但卻無法直接接觸到軍權,這就決定了他永遠無法成為以下克上者。
真正危險的應該是像楊堪這樣手中掌握著兵權的武將,藩閥們最忌憚的也就是這些手握重兵的大將,所以也才會有各種制約手段來限制這些武將的統兵權。
但這一次壽州之戰的情況卻有些不同,許寧在裡邊發揮了特殊的作用。
張挺已經提出了對壽州用兵的越權可能性,崔尚和楊堪應該都意識到了,但是許寧卻跳了出來,一力將所有責任扛了起來,這才促成了澮州軍進兵壽州。
對許寧行為的處理也同樣成了一個麻煩事。
怎麼來處理,需要好生琢磨一番,處理了許寧,才能談得上處理楊堪他們。
江烽相信許寧的初衷是好的,以許寧出身大家,如此聰慧,豈能不知道她的這種行為是如何的犯忌?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在消耗她在自己心目中的信任度來為這一次行動背書,這對她究竟是好是壞要看自己的判斷。
就憑這一點,江烽都得要佩服許寧的氣度和魄力。
當然佩服歸佩服,此風卻不可漲,否則國將不國。
江烽思考這個問題時,陳蔚來了。
從陳蔚氣色就能看得出來這位陳氏一族中的代表人物,現在澮州官場上的中堅人物正值春風得意的時候。
從拿下壽州開始,整個局面就在產生一種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對澮州來說,更是如此。
陳氏這些澮州大族對江烽統治地位的威脅急劇下降,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了,尤其是在江烽提出了允許陳、黃、譚這些光澮大姓進入壽州三縣墾田之後,陳、黃、譚這些光澮大姓對江烽的擁護度猛增。
壽州三縣的土地肥沃程度和灌溉條件不是光澮兩州能夠比的,能夠在這裡墾地成為大田戶,那也就意味著他們可以真正跨入頂級田戶的階層了。
而在之前,哪怕他們在盛唐和霍山收穫也不小,但是仍然只能說是一州士紳,而現在,他們便可以稱之為淮右望族了。
對於江烽來說,陳、黃、譚這些光澮大姓對自己忠誠度提升,也使得自己的基本盤更加穩固。
對於他們來說,現在他們已經成了既得利益者了,他們傷害了壽州三姓的利益,而他們要捍衛他們現在的利益維繫下去,就必須要堅定不移的站在江烽身後,要人給人,要物給物,要錢給錢,唯有江烽才能保衛他們這份利益的長久。
江烽就是打算利用這種方式來滾動發展。
現在陳、黃、譚三姓已經成了自己的鐵桿擁躉,壽州鄭氏為了他們自身利益,一樣也只能牢牢站在自己一方。
而梅田兩家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是他們現在盯著自己給他們畫出的餅,並為之努力,只要自己畫出的這份餅能夠變成現實,那麼梅田兩家就會立即變成自己的忠實擁護者。
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來不斷擴張自己的力量。
每一次戰爭都會有得益者和受損者,自己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如何來做好這份平衡。
對自己沒有用的,那麼自然只有走開,對自己有用的,但是現在自己一時間無法滿足其利益訴求的,那麼就要用這種方式來給他們畫餅。
要想拿到這塊餅,那就必須要牢牢的與自己綁到一起,為之奮鬥。
「見過主公。」陳蔚的心情的確不錯。
陳氏聯合了黃氏、譚氏在盛唐和霍山兩縣的墾地事宜推進的相當順利。
隨著澮州軍的強勢崛起,中原地區戰火的消退,原本籠罩在這一區域的戰爭陰雲終於開始散去,來自潁亳兩州的大量流民終於能夠砸盛唐、霍山兩縣落足。
而陳、黃、譚三家也募集了大量錢銀物資為這些流民的第一年生計提供保障,澮州刺史府和各縣也都是明確了免除未來三年的田賦和勞役,這也極大的刺激了這些流民勞作的積極性。
蟻賊仍然在潁亳泗三州肆虐,這也相當於不在不斷的製造著流民,而壽州一下,淮右軍正式成立,加上原來壽州水軍搖身一變成為淮右水軍,這也意味著壽州三縣也成為安全之地。
江烽同意陳、黃、譚這些光澮大姓進入壽州墾田,而潁亳泗三縣仍然有大批流民渡淮南下,壽州頓時就成了香餑餑。
有上等田土,有流民,哪怕現在再艱難,那也得勒緊褲腰帶擠出錢糧來經營壽州,否則錯過這個村,就再沒有那個店了。
現在光澮大姓們現在就是一門心思要插足壽州,包括許氏甚至申州鞠氏,也都有與陳、黃、譚幾姓聯手,力求能最快速度在壽州打開局面。
「坐吧,子良。」
陳蔚字子良。
以前江烽一般都稱呼陳大人,但是隨著局勢變化,二人關係也迅速拉近,二人的稱呼也就隨著發生變化,陳蔚對江烽的稱呼從大人變成主公,而江烽對陳蔚的稱呼從陳大人變成了子良,這就是最鮮活的例子。
陳蔚論謀略不如崔尚,論眼界不如杜拓,論聲望不如王煌,但是陳蔚卻是一個務實性的人才。
與崔、杜、王等人不同,陳蔚不但是固始本土大姓士紳,而且是實實在在的讀書人,也是參加過明經科考試的角色。
而且他擔任縣令多年,對縣一級政務十分熟稔,升任澮州長史之後,對各縣的政務也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