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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內氣氛凝重。
遇上這樣一件大事,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個考驗。
張萬山把無聞堂所有掌握的情報全數進行了匯報,崔尚也把鄭弘鄭恢兩兄弟反映的情況作了一個介紹,兩方面的情報結合起來,基本上能夠讓在座眾人對壽州,尤其是壽春的情況有了一個大致了解。
「嘖嘖,鄭氏兄弟還真是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啊。」楊堪雙手放在膝蓋上,目光平視,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壽春城裡尚有一萬餘兵力,縱然其水軍戰鬥力可以打一個折扣,縱然壽州軍的戰鬥力堪憂,但蟻多咬死象,又是在他們地盤上,這一仗不好打啊。」
「關鍵在於鄭家能夠提供多大的助力,能不能替我們騙開城門?還有,若是我們大軍進入壽州境內,如何避開壽州斥候?壽州再是孱弱,恐怕最起碼的斥候探馬還是要放出來吧?」張越也皺起眉頭。
「兩百多里地,就算是我們從盛唐潛行,但頂多能隱匿兩三個時辰,這段距離我們急行軍也就是五六十里地,也就是說,壽州探馬斥候在發現我們之後,我們還要連續行軍一百多里地到壽春城下確保不被發現,然後還要鄭氏族人圓滿的協助我們打開城門而不出意外,然後還要以少勝多的控制住城內一萬多壽州兵不被其翻盤,這怎麼看起來都像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丁滿的話語裡也多了幾分戲謔的味道,但是只有熟人才知道這傢伙話語裡更是充滿了一種嗜血的興奮,越是這種高難度的戰事任務,才更能吸引人。
第九十四章 授權
雖然在座的眾人大多明白丁滿話語裡的含義,但是他所說的這些卻也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客觀困難,沒有誰能忽略這些。
「阿滿所說還只是表面存在的,真正落實到具體細節上,還有很多問題,甚至某一個環節出問題,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這一仗如果要打,風險極大。」
接上話的是張挺,這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這傢伙來到澮州之後,之前一直沒有明確身份,而是一門心思觀察澮州軍的戰鬥力,尋找澮州軍存在的問題短板,為江烽提供參考依據。
應該說這傢伙的眼光相當犀利而獨到,所以每每提出的問題都是一針見血,尤其是對第二軍存在的問題更是提出了許多。
這既讓許子清感到惱火之餘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所指出的問題非常關鍵,對第二軍的戰鬥力提升有很大的幫助。
以至於許子清私下裡都向江烽建議是不是讓張挺來擔任第二軍指揮使,他本人願意繼續擔任軍都虞候,協助張挺。
雖然在軍事訓練上所發意見頗多,但是在軍務戰略上張挺卻甚少發言,不過無論是崔尚還是楊堪都對這個傢伙的性格十分了解,言不輕發,發必中的。
一直到江烽離開澮州赴長安時,江烽才徵求了張挺本人意見,問他願意不願意擔任第一軍的軍都虞候,也就是為楊堪當副手,在整個澮州三軍中,能壓張挺一頭的也只有楊堪了。
「過之之意是這一仗我們不能打?」楊堪不信這傢伙改了本性了,越是有挑戰性的東西,這傢伙才越有興趣。
「不,我們應該從逆向來考慮問題,越是大家都覺得不可能的事情,那麼敵人才會越是大意,因為大家都覺得不可能,所以在很多方面就會麻痹大意,就會放鬆警惕,哪怕是有一些跡象預兆,他們也會主動的過濾掉,這恰恰是我們的機會。」張挺搖頭,「如果真的當我們在澮州大幹特干,軍隊也都訓練好了,估計有點兒風吹草動,壽州都會嚴陣以待了,那我們即便是能拿下來,也會付出超出我們接受範圍的代價。」
張挺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靜下來。
奪取壽州是澮州軍上上下下心照不宣的秘密,哪怕從來沒有在正式場合下將這個目標公布出來,但是所有的工作重心都是圍繞著壽州旋轉,哪怕是再對澮州有感情的諸如秦再道、張越等人,也明白壽州的價值和意義是澮州不能比的,更不是光州能比的。
澮州的價值在於其戰略位置,扼荊楚和江淮與中原咽喉要隘,而壽州的價值不僅僅在於其劃分淮北淮南,更在於其扼守了淮水這一巨大的水運通道,沿淮直下可以直入運河,輻射整個淮北、青密和吳越,溯淮而上,可入渦水、潁水,深入蔡潁兩州腹地,兼之有三縣糧倉豐沃之地和壽春商埠,可以說拿下壽州便可虎視淮南,亦可染指淮北。
所以對澮州來說,奪下壽州,也就意味著王霸之業可期了,這是澮州諸將從上至下一致的看法。
壽州必須要拿下,但之前這只是澮州的一個遠景目標,畢竟以澮州的實力,要硬拼壽州,哪怕沒有淮北、淮南的介入,如果壽州軍仍然以龜縮之勢抗衡蟻賊的方式來對付澮州軍,澮州軍沒有希望。
澮州諸將們甚至包括江烽在內也考慮的是先強化自身軍事力量,然後看是否能獲得朝廷大義,再以大義壓人,先行吞併霍丘和安豐這兩個無險可守的縣份,困死壽春,最終達到解決壽春問題。
當初崔尚和江烽初步估算了一下兩三年內能把整個壽州收入囊中已經算是比較快的了,這還要看淮北淮南局勢變化情況。
現在這一個機會卻如此突兀的浮現出來,來的這麼突然,以至於大家心態都有些失衡,也有些患得患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