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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黑臉男子默默盤算著,十月廿五,譙城那邊報稱袁無為袁無畏聯袂進入潁亳團練使府拜會袁懷慶,後譙城與汝陽之間來使頻繁,估摸著應該與二袁拜會袁懷慶有很大關係。
雖然潁亳團練使府駐地在亳州州治譙城,但實際上潁亳駐軍主要還是在永城和臨渙這一線,而從臨渙那邊的消息來看,山桑的兵力也在想臨渙收縮,同時真源、譙城一線的物資也在向東面運輸,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袁氏又在準備打仗了。
當然這些具體分析判斷不是他的職責,他只需要將這些情報綜合起來上報就行了,總部自然有專門的人來負責分析工作。
「還有其他情況麼?」
「還有就是永城糧價持續上漲,原本已經穩定下來了一段時間,這一段時間又開始上漲,而且漲得非常快……」
黑臉漢子點點頭,「你把漲幅具體情況帶來沒有?」
「帶來了,除了糧食,鐵價、皮革都有大漲……」
黑臉男子微微動容,都在漲,這就越來越明顯了。
……
周仰從舒州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初了。
天氣已經有些冷了,當然對於淮南地區來說,這個時候外出無疑是還算是比較適宜的。
從舒州到徐州距離一千多里地,路線有幾條。
可以走同安、舒城到廬州再北上壽州或者濠州,乘船進淮水、泗水,經宿豫、下邳到徐州,也可以從壽州、濠州乘船經進運河,經臨淮、虹縣到通橋,然後從通橋走陸路到徐州,當然也可以從濠州或者壽州直接渡淮水,陸路北上直接到徐州,總而言之,很方便。
周仰選擇的是走同安、舒城到廬州到壽州,再從濠州渡淮直接陸路北上,這一線基本上都是官道,也不像水路還需要繞行一段,不過就是一路騎馬而行,有些累人。
已經是進入了初冬,但一進入廬州,尤其是過了合肥向濠州進發這一段,周仰就感受到了不同以往。
操著北方口音的流民群幾乎每隔十來里地就能遇上一群,每一群從七八十人到兩三百百人不等,他們大多以窩棚、草棚為家,主要從事水渠疏浚和修繕,道路拓寬和平整,幹得熱火朝天。
道路上不斷有小股的官軍來回巡邏,多是以騎隊為主,人數不過二三十人,顯然還是對這些新來淮南之地的流民不太放心。
不過他們顯然過低的估計了這些流民的順從性,在保證吃個囫圇飯的前提下,幾乎沒有人會有其他想法,而採取的保甲連坐制度,也最大限度的杜絕了各種可能。
頂多也就是因為在飲食上的一些糾紛引發的打鬥,這都屬於可以接受的範疇。
周仰默默的計算著他一路行來看到的,流民群落,從舒城到合肥一百二十里地間,他觀察到了十一個流民群落,總計人數超過兩千人,如果算上附帶的老弱婦孺,估計人數會在三千五百人以上。
大的流民群落超過三百人,是在修築一段水渠,而小的流民群落大概在六七十人左右,主要是負責官道的拓寬和平整,他們都用最簡陋的木製工具,甚至連鐵質農具都很少,但是卻幹得很起勁。
周仰也觀察了他們的飲食,基本上保持了一日兩頓,但是青壯勞力在早上據說會有一碗麥粥,有些稀,但畢竟有,而老弱婦孺則只能兩頓。
這也在情理之中,重體力勞動需要保證足夠的飲食,但能做到這一點,也殊為不易了,這要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明,淮南這兩年的糧食的確儲備得不少,否則承擔不起這樣的開銷。
作為淮右的鄰居,周仰當然知道前兩年淮右招募了大量的流民在澮州和壽州進行開荒和復墾,而且減免了租稅不說,還迫使一些熟地田主們降低了田租,這極大的刺激了流民們開荒和復墾的積極性。
這些在北方幾乎要易子而食的流民來到澮州和壽州幾乎是全副身心的投入了勞作中,加上這兩年淮南天公作美,又沒有了戰亂,使得光澮壽三州迅速恢復了元氣。
哪怕是新墾的生地產量不高,但是據說淮南這邊每個縣都專設了勸農官,多是一些對農作有經驗的學士,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勸導和教授北方來的這些流民適應南方的種植方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現在看來,恐怕淮右所採取的這些措施是取得了極好的收益,加上廬州、濠州以及新納入的滁州也算是淮南產糧之地,估計也為淮南帶來了不少糧食儲備,所以淮右才敢這般大膽的接納流民。
淮南所採取的方式也很穩妥,分批次將其分散開來,通過以工代賑的方式來解決他們的生計,墾荒、興修水利、修路,這些辦法都能夠極大的消化這些勞動力,免得這些傢伙聚居在一起無事生非。
「郎君,這麼多流民進入淮南,郡公也不怕生亂?小的粗略估算了一下,這一路看來的流民都有數千人,小的還打聽了一下,聽說還有不少在水道邊上興修水渠,光是這舒城縣境內的流民怕都有三四千人,這廬州莫不是就有好幾萬流民進來?可這廬州周邊都是熟地,亦是有主之地,除了少量墾荒外,哪裡容納得下這麼多人?」
跟隨周仰出來的是他的親隨周亢,周亢之父就是周家大管家,所以周亢也算是周仰心腹了,對周家二小姐周蕤的情況也知曉。
這周亢自小也在學堂書院中學習,而且武道水準亦是不差,心思靈活,對周邊的情況也相當了解,在周家也是逐漸在參與周家事務,周甫將其安排在次子身邊,自然也有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