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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右軍的體系是在太複雜了,雖然大家現在都統一在一面旗幟下,但是他們內心的觀念意識恐怕並沒有完全轉變過來,很多時候還會下意識的用原來的思維去考慮問題,這都需要一個過程來慢慢轉化。
「一切都得等到拿下徐州之後才說得上,現在估計二郎也沒有太多心思來考慮這些問題。」張越沉聲補充道。
「可是君上的子嗣問題大家都很關心。」顧華忍不住道:「像君上這樣還沒有子嗣的情形,諸藩中都獨此一例,很容易讓下邊軍心不定。」
「二郎年齡也不算大,鞠許二女未曾有孕也是因為這一年來二郎一直在外奔波,若是安定下來,也許就會有喜。」
張越也知道這個說法很難服人,只要一天沒有子嗣,這種不安就始終會存於下邊人心中。
但這種事情,他們下邊人再是焦心也無濟於事,這要當事人自己才能解決。
……
周蕤怔怔的撫住自己的小腹,看著遠處。
花園中蝶舞鶯飛,綠蔭如蓋,一個鞦韆晃晃蕩盪,貼身侍婢青櫻遠遠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擾她。
回來已經一個多月了,家裡對她的回來也是既震驚又懷疑,但是楊氏一族已經被遷往長安,楊潯卻獲得了留在廬州的權力,這讓外界也是眾說紛紜。
周蕤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些懷疑,她只能以楊潯身體欠佳才獲准留下作為解釋,但既然自家夫君身體不好,為何她又回娘家,這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家裡都以為她和楊潯鬧了矛盾,所以回家來小住,但是這種情形顯然不能長久,周蕤也不知道以後該如何是好,她也不知道江烽會怎麼對自己。
但周蕤知道江烽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再和楊潯有任何瓜葛,而這個時候就算是楊潯也要主動遠離自己,以求一家安全。
「小姐,喝些蜂蜜水吧。」青櫻把蜂蜜水遞了過來。
她是從周家帶過去的貼身侍婢,自小和周蕤一起長大,情同姐妹,而周蕤的一切也瞞不過她,周蕤也沒有瞞過她。
「嗯。」從迷茫中清醒過來的周蕤接過瓷盅,剛端到嘴邊,就是一陣噁心,下意識的乾嘔,把瓷盅遞給侍婢,然後想要尋個陰涼地方坐下。
這一段時間她都覺得身子乏得很,嗜睡,每日早早就困了,然後早上不想起床,這種情形讓她心裡有些發虛,尤其是在月信未來之後,這就更讓她心驚膽戰了。
她的月信素來很準,而這一次已經超過了半月都未來,除了有喜,還能有什麼解釋?
這種惶恐和懼怕的心態讓她不敢招郎中來替自己把脈,萬一真的是有喜,卻該如何是好?
一個有夫之婦,竟然懷了另外一個男人的孩子,這若是換在其他情形下,怕是要上木驢吧。
青櫻扶著周蕤坐下,心中也有些覺察,只是這種事情小姐不願意提起,她也不好開口。
周蕤越發覺得自己心裡煩郁,扶著身旁的山石乾嘔不止。
「咦,二姐,你這是怎麼了?」一聲月白箭袖長袍的周仰背負一手,一手持扇出現在小徑盡頭,看見自己姐姐扶住假山石做嘔吐狀,吃了一驚,疾步而來。
「沒什麼,沒什麼,二弟,怕是昨日吃了冰水,有些不適。」周蕤吃了一驚,趕緊坐好,但是內心煩郁感覺更甚,壓抑不住。
「還沒什麼?這是怎麼了,青櫻,為何不去招郎中來看?」周仰一臉不滿,「德壽,趕緊去招馬郎中來替二小姐診脈!」
「不要,不要!」周蕤嚇得幾乎要喊起來,連忙制止。
「二姐,你都這樣了,怎麼能不看郎中?德壽,趕緊去!」周仰不以為然,「青櫻,還不扶二小姐回房!」
第四十九章 因勢而變
周甫面容有些扭曲,揮手示意下人將還在一個勁兒道喜的郎中送下去之後,這才吐出一口粗氣。
看見臉色蒼白惴惴不安的女兒,周甫內心的憤怒卻難以抑制,這簡直是家門不幸,有辱家風,周家何曾出了這種事情?
他敢肯定,女兒肚裡的孽種絕對不是楊潯的,否則女兒怎麼會在這種時候行色詭秘的跑回娘家來,甚至連大門都半步不出?
周倫和周仰一樣也看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二姐(妹)出嫁多年,雖然每年都要抽時間回舒州小住,但是每一次那都是風風光光回來,那像這一次這般鬼鬼祟祟?
就算是楊家已經沒落覆滅,好歹周家也還是舒州首姓,回來也就回來了,但如何這般作態?
這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這話在周倫周仰心裡邊翻騰,但是卻不能說出口來,也不知道自己這個二姐(妹)是怎麼昏了頭,轉了性,居然會與外邊的野男人勾搭上了,甚至還有還懷上了野種!
屋子裡只剩下周氏父子三人和周蕤以及貼身侍婢青櫻五人。
看見女兒緊咬的嘴唇,還有那侍婢驚恐不安的模樣,周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陰森森的道:「蕤兒,告訴我,你肚裡的孩子是誰的?」
周蕤搖頭不語。
周甫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平時看似懦弱,但是一旦執拗起來卻又格外固執,所以也不為難對方,陰厲的目光望向瑟瑟發抖的侍婢青櫻:「青櫻,小姐是怎麼回事,你來說!」
撲通一聲跪下,嚇得兩股戰戰的青櫻連連搖頭:「老爺,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