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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隔江而望是江烽的舒州、廬州以及和州,東北面就是李昪的潤常二州,東面是錢元瓘的湖杭二州,南面的歙州和睦州都是原來依附於楊吳的半獨立勢力,西南面就是大鐘氏的江饒二州。
這也意味著蟻賊如果依託宣州為根據地,可以發起攻擊的目標很多,而像現在的李吳和錢越一樣,都想要自掃門前雪,恨不得把禍水引到別家地盤上去,自己好趁機謀利。
李昪已經成功的把蟻賊引導了湖杭,這讓錢元瓘肯定是恨之入骨,卻不能不應對。
而面對李吳和錢越的封堵,蟻賊又把兵鋒指向了力量相對虛弱的歙州和睦州,下一步也許還可能襲擾江饒二州。
當然南邊和西南方向的這些州郡都遠不及潤常湖杭這四州富庶,所以蟻賊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李吳和錢越。
只要在宣州站穩腳跟,他們就可以依託宣州,不斷向東面發動攻勢,襲擾這幾州之地,就像北地胡人一樣,把南方中原當成過冬打草谷的最佳所在。
或許在這種態勢下,蟻賊會越活越滋潤。
從現在的跡象來看,似乎蟻賊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宣州這一處所在,正好處於多個勢力的交錯處,而這些勢力強弱不等,蟻賊可以遊刃有餘的在其中上下其手,讓這些勢力相互傾軋,無法共同對付自己。
「郡公說得是,恐怕李吳和錢越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李吳和錢越兩家現在相互戒備心理很重,尤其是李吳在與蟻賊這一年的戰爭中,損失不小,從楚州到潤常二州,消耗很大,所以李吳很擔心越國趁機漁利,對越國很是忌憚。」
周仰聲音多了幾分興奮,他感覺到對方對自己所說的這些內容很感興趣,莫非這位彭城郡公也想摻和到江南之戰中去?
如果淮右真的要摻和到江南之戰中去,對於舒州周家來說無疑是一大利好消息。
現在蟻賊以宣州為根據地攻略不斷,雖然看似已經遠離了舒州,但是只隔了一條大江的實際距離,加上江寇與蟻賊同流合污,使得這條大江天塹失去了效用,只要蟻賊願意,那麼他們隨時可以重新北上進入舒州境內,這絕對是舒州的噩夢,所以這個時候如果淮右要介入江南戰事,當然是對舒州有利。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淮右一旦介入江南戰事,肯定不會只是簡單的防禦作戰,一旦跨過了大江,以這位彭城郡公的胃口,肯定會在江南咬下一大塊肉來,這對於周家來說,對於周仰來說,就是一個機會。
周仰這一趟北上,沿線千里,經歷了多個州郡,也深刻感受到了江烽麾下的土地遼闊,但是在地域上來說,江烽雖然起家於淮南,但是現在的重心無疑已經放在了北地了,尤其是在拿下兗鄆沂和平盧鎮之後,爭奪中原之勢漸露。
周仰當然渴望自己日後能有更好的發展機會,但是從內心來說,他更喜歡淮南和江南。
越過淮水,無論是口音還是生活習慣、氣候都大不一樣了,雖說只要能有前途,哪裡他都願意去一搏,但是如果能在自己各方面都更熟悉適應的淮南或者江南,他當然更願意。
「你認為李吳和錢越會聯起手來共同對付蟻賊麼?」江烽也要有意考一考這個勉強算得上自己便宜小舅子的傢伙,好歹周蕤的肚子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這點兒面子還是要給。
這傢伙的心思他也能看得出來一些,只是他從不會公器私用,若是這周仰有些本事,他當然不吝給對方一個合適的職位,若是不行,他也只能把他打發到某個清閒位尊的位置上去了。
「這恐怕很難。」周仰有些緊張,他也感覺到這恐怕是在給自己出考題了。
作為周家嫡子,周仰自小也算是家學淵源,而對武道一脈雖然算不上是多麼精通,但是尋常的強身健體之術倒也習得,周家以詩書傳家,在這個亂世匯中就顯得有些單薄了,原來在楊吳的庇護下還能勉強生存,但現在戰亂四起,舒州周家就不得不認真考慮未來了。
好在周蕤卻攀上了這樣一株高枝,卻是讓周家人在尷尬之餘,內心卻也是放心大半,起碼周仰已經打定主意要利用這樣一個機會去找尋屬於自己的前途。
「為什麼這麼說?」江烽微笑著問道。
「某覺得歸根結底還是源於吳越二國本身從一開始就是朝廷相互制約的產物,楊吳勢大,便賜封錢越,現在李吳勢力遭到削弱,錢越勢漲,李吳如何敢相信錢越?」周仰一邊思考一邊道:「再說了,蟻賊有很大的活動餘地,他們可以拉攏錢越打擊李吳,亦可與李吳和解來進攻錢越,甚至還可以在兩家之間坐觀,或者轉而攻擊歙州,總而言之,蟻賊只要能牢牢抓住宣州,就能立於不敗之地,現在無論是李吳還是錢越都不可能全力以赴進攻蟻賊,因為他們都不敢相信對方是不是已經和蟻賊設下了圈套,就等自己去鑽。」
周仰的話不無道理,李吳與錢越之間根深蒂固的猜忌心理讓他們不太可能放下一切嫌隙握手言和,更談不上攜手合擊蟻賊了,尤其是在沒有危及到自家生存安全的情況下,這種合作的可能性就更小。
無論是蟻賊如何洗劫擄掠潤常湖杭四州,只要蟻賊沒有真正以占領土地城鎮為目的,李吳和錢越都不可能以一家之力與蟻賊拼命,他們都得要防著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蟻賊只要少許聰明一點,就可以利用這一點,不斷從潤常湖杭四州吸血來養活壯大自家,而把主要精力轉向南面或者西面,當然要操作好這個戰略,也還需要許多配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