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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各軍入城這也是一種姿態,表明是有這個意願來和平解決此事,但是在條件上卻要各自退讓一步方能成事。
淮右方面也知道李昪一方來觀軍,這本來也是一種很正常的行為,作為談判方,要看一看淮右的真實底蘊,這不為過。
江烽當然也不吝於這一表現,實際上哪怕李昪他們不提出此要求,他也會製造機會讓其一觀,當然他們主動提出來就更好了。
整齊的部隊邁著齊刷刷的步伐走了過來。
在這個年代,還談不上什麼真正像樣的閱兵,除開真正的戰爭外,大家對軍隊的直觀感覺都更多的是從軍隊行進間流露出來的氣勢來進行判斷。
第一軍五個營,每個營五個都,也就是二十五個都的士卒,滿編滿員,就這黑壓壓的踏著腳步從西門外的直道行進而來。
城牆內外早已經擠滿了士紳百姓,無論是誰都知道,淮右可能會在今日之後正式接管廬州,哪怕廬州城裡已經入住了東海軍的兩軍,但大家都知道那不過是為了增加談判的籌碼,無論如何,最終廬州城的歸屬是淮右。
楊堪有些緊張。
說實話,這種緊張,對於他自己來說還真是一件新鮮事兒,哪怕是袁無為的龍焰天王刀刀鋒臨頭,也沒有讓他這麼緊張過。
無他,江烽給他的命令就是要在這入城這短短的兩里地間,製造出一個「閱兵式」的氣勢出來。
什麼叫「閱兵式」?實際上也就是觀軍。
但江烽提出的要求顯然不是尋常的閱兵那麼簡單,按照江烽的勾畫,那就是要在這短短兩里地里走出淮右軍的風采,要讓廬州士紳百姓和東海軍、鎮海軍一幫將士們看看淮右軍是怎麼做到在中原立足生根的,憑的就是這份氣勢!
這個要求實在太高,連楊堪都覺得太過棘手,難以實現,但是江烽以一個都為例,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裡就讓楊堪見識到了這位主君的天生奇才天縱不凡,讓他再一次佩服得五體投地。
其實楊堪太過於拔高了江烽的本事,隊列訓練事實上早就在淮右各軍中推行了,只不過在這個時代中,隊列行進更多的是作為一種紀律培養的方式來進行,甚至連江烽也沒有覺得這個隊列訓練,尤其是對標準的嚴格要求有多麼重要,他只是將自己所了解掌握的這些東西一股腦兒的交代給了兵頭們,讓他們按照這個規則去進行訓練罷了。
真正在這個時代的隊伍野外行軍中,既不可能保持完全一致的節奏,也不可能在步伐上完全要求一致,而所謂的正步行進更是意義不大,所以在淮右軍中,這種隊列行進更多的是作為軍隊初建時用於新兵的操練規範,尤其是對軍紀的強化訓練規範,到了後期的訓練中,則只作為尋常訓練科目中的一項來訓練了,甚至還比不上這個時代的陣型操練來得重要。
對於一軍已經有著隊列訓練基礎的士卒,讓其在從未見識過現代隊列行進帶來的視覺衝擊的一幫人面前展示一番,江烽還是有這個信心底氣的。
他以一都為例,通過強化訓練,這個時候第一軍良好的紀律性和服從性就顯現了出來。
短短一天時間裡,一都兩隊一百人行進停止便頗有氣象,然後推而廣之到一個營,氣勢頓時為之一變,五百人,五個陣型走動起來,行進動作整齊劃一,尤其是在長矛兵和刀盾兵的陣型變化是展示出來的虎虎威勢,那種衝擊力和壓迫感撲面而來。
楊堪雖然也對自己這幫部下知之甚深,但是卻從未見識過自己這一軍二千五百餘人在行進間竟然能走出如此氣勢,連他這個軍指揮使都被從自己面前走過這幫部下給深深的震撼了,以至於全軍走過之後,他腦海中竟然全是一幅幅手腳邁進,長矛高舉,刀盾壓身的剛烈之姿,半晌都難以回過神來。
現在就該輪到李昪以及他的東海軍、鎮海軍一幫人感受這種氣勢了。
楊堪獨自一人騎馬走在了第一名。
斜跨在馬鞍後的兩隻戟袋上的冰王戟哪怕是藏匿於戟袋中,仍然能讓城樓上的眾人感受到這種氣勢。
連江烽都意識到楊堪這傢伙的武道又有了進境,雖然還未踏入小天位,但是也只有一步之遙了,也許就是某個機緣,就能讓他一步登天,這大概也是楊堪急於尋求一戰的緣故吧。
楊堪之後,便是緊隨而來的五營步卒。
每營之前兩名軍官,營指揮使和副使,兩人並肩而行,盔甲和腰間的邯刀顯示出他們不一樣的身份,一手扶刀,一手揮動,昂然向前。
而緊隨著他們的一營士兵被很巧妙的劃分為五個格陣,每一個格陣就是一都一百人,由兩個隊組成,每隊五十人,但之間幾乎沒有間隙,只有在每一都之間才有兩步距離,而都頭和副都頭則與士卒並行,走在對陣的左側。
「唰!唰!唰!唰!」
「唰!唰!唰!唰!」
整齊劃一的步伐演變成為聲音,就是那種步調一致的響聲,初一聽起來不覺得什麼,但當二千五百多人的步伐走出同一個步調時,那種味道意境就完全不一樣了。
西門外看熱鬧的尋常士紳百姓,城門樓上的好位置自然輪不到他們,他們就只能站在吊橋外周圍的野地里,由於人太多,人群慢慢向前簇擁,一直要延伸出兩百步開外,但這也一樣阻擋不了老百姓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