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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的話讓張越背上也是滲出一身冷汗,越想越是害怕。
若是無固始本地士紳支持,固始軍連糧食都難以徵集夠,只怕軍心立散,總不能架著刀槍逼迫士紳們捐輸報效吧?就算一時能行,可也非長久之計啊。
更何況袁氏也不會坐失這種良機,只怕大軍立即就會打上門來了,裡應外合,結果怎樣就不用說了。
張越臉色迅速蒼白下來,顯然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內憂外患,二郎這句話的確不假,甚至可以說這潛在的危險甚至比蟻賊圍城更為巨大,一旦袁氏真的如此做,張越敢肯定,陳氏一族不會猶豫太久就會投向袁氏懷抱,到那時候,固始軍立馬就要成了無根浮萍,無處存身了。
陳蔚現在固然對固始軍親善,但是在一族之人的利益安危面前,任何個人感情都只能拋到一邊,這一點對誰來說都是一樣。
要想讓陳氏一族站在固始軍這邊,除非能讓陳氏一族相信固始軍能確保他們的利益,護衛他們的安危,但現在固始軍顯然做不到這一點。
「二郎,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嗯,局面的確有些危險,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會多。」江烽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們自身力量不足以抗衡袁家,需要外援。」
袁家這個危機迴避不了,無論是誰,在這種情況下,勢必要拿回固始。
固始想要依靠杜家來抗衡袁氏,現在已經不太可行了,蟻賊離開光、蔡二州,袁氏只要騰出手來,就會立即解決固始問題,這種情況下,杜家會有這個魄力大舉北上來保衛固始,為此不惜和袁氏徹底決裂?江烽不信。
杜立或許有些意願,但那是摻雜了他個人意圖,但他在杜家中的地位還不夠,輪不到他做主。
「杜家?」張越遲疑了一下,「我覺得杜家實力恐怕難以和袁家硬碰,而且杜家也缺乏這個意願。」
「嗯,杜家是不會為了固始和袁家徹底撕破臉的,在杜家看來,哪怕丟失了固始和殷城,他們杜家占有大別山三關之利,袁氏短期內是不太可能南下的,袁氏也需要時間來消化光州,所以準確的說,袁氏對杜家威脅並不算大。」江烽一字一句的分析道:「固始和殷城本來也就相當於杜家順手撿來的,丟了也不會太痛心,所以直接和袁氏大軍對抗,杜家恐怕不會幹。」
第九章 時間不等人
「二郎,你的意思是杜家不願意正面和袁氏對陣,但是可能願意支持我們固始軍和袁家對決?」張越聞弦歌而知雅意。
「嗯,所以我們可以從杜家獲得一些支持,比如武器甲冑甚至銀兩這些軍資,我相信杜家還是不吝提供的,只要我們能夠牽扯住袁家的精力,拖它的後腿。」江烽道。
「不,不,二郎,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是杜家立即為我們提供這些東西,我們也能招募到足夠的光州舊軍來,但如果袁氏使出你說的那一招,內外夾攻,我們沒有希望,甚至哪怕沒有內憂,只要袁家不惜代價,一樣可以拿下固始。」
張越說到了癥結上。
縱然固始軍能獲得杜家一些軍資上的支持,但如果沒有鄂州方面在兵力上的直接支持,固始軍是絕不可能扛得住袁軍正面進攻的。
袁軍不比蟻賊,在戰鬥力和戰鬥意志上都遠非蟻賊可比,一旦確定要拿下固始,不會給固始半點機會。
「我們還有一個月時間。」江烽悠悠的道:「這段時間是袁家調整的緩衝期,蟻賊甫離,光州那邊袁家還要收拾被荼毒一空的光山和樂安,安撫光州的士紳,另外也還需要評估一下杜家對固始的態度,了解一下周邊形勢,嗯,畢竟殷城距離陰山關不算遠,要說袁家沒有一點兒顧忌,恐怕也不盡然,還有汴洛方面有沒有異動,所以最短一個月,最長四十天,袁家肯定會有所動作。」
「那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張越想得頭都疼了。
杜氏不可依靠,本地大族在面對袁氏的招撫攻勢下,隨時都可能反水,現在的固始軍只剩下一幫傷兵殘將,武器甲冑不足,糧草輜重保障未齊,這等情況下,區區一個月時間,誰又能改變這個態勢?
「坐以待斃我們當然不干,但首先得分析清楚形勢,才能有的放矢,解決問題。」江烽也一直在思考,「我說了內憂,就是本地士紳望族,指望他們在袁氏招撫之下倒向我們,目前形勢下,不現實,但固始城裡情況還比較特殊,除了陳氏這些本地大族外,還有像黃家這些光州大族,他們現在雖然寄居在固始城裡,但仍然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而這支力量卻是可以為我們所用的。」
張越眼睛一亮,是啊,固始縣小,像陳氏這樣的大族雖然在固始算是豪門,但是和黃家這些大姓相比,他們在整個光州就不算啥了。
當然在固始,陳氏仍然是最大的豪族,可黃氏實力依然不可小覷,尤其是光州黃氏一族各脈紛紛逃難湧入固始,也帶來了大量僕從、家兵和匠戶,這支力量和本地黃氏一族結合起來,勢力也就不一般了。
現在黃氏一族在光州的田產、商鋪和宅院基本上被袁氏席捲一空,逃出來的他們也只帶了部分隨身金銀細軟,可以說,只要袁氏在光州統治一日,他們的地位就永遠無法改變,而且隨著時間的流失,黃氏一族想要在光州奪回屬於他們的一切的希望就越發渺茫,一旦袁軍要進入固始,可以說,他們這些人及其他們帶來的一切,恐怕就會成為固始本地大族們貢獻給袁氏最好的獻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