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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同樣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他卻以為這是突破了天境層面的正常現象,只是過於強勁的氣機流淌運行在身體每一個部分中四散溢漫,他不得不用全副意念來駕馭這些四處遊蕩的氣機,就想像讓泛濫的江河回歸正途,重入大海。
兩個時辰過去,卻猶如一瞬間,一直到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江烽才發現這個似乎從自己盤腿養息開始時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態的女人。
這一刻,窗更明,幾更靜,雲捲雲舒,盡入心版,花開花落,悄然物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丹田氣海,斂放由心,江烽滿意的晃動了一下身體,一陣細密如風過竹林黃沙捲地的細碎聲在全身瀰漫開來,這是經脈、骨骼和肉體變化,伸開雙手,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是卻能感覺多了幾分靈凝。
「蕖娘,謝謝你了。」江烽由衷的感激,在這汴梁城裡,能靠得住的還只有他們三人,他不可能讓常昆和楊堪來幫自己護法,而自己卻又必須儘快進入狀態。
楚齊和陳實水準太低,唯有鞠蕖才算是真正能派得上用場的,所以楚齊和陳實也很知趣的守衛在了外圍。
搖搖頭,鞠蕖臉上多了幾分安心,「你沒事了?」
「沒事了,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好過。」江烽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你看看床。」鞠蕖指了指床,江烽回頭一看,似乎沒有什麼異樣,但是伸手一觸,自己盤坐那一塊頓時委頓開來,變成一堆細密如沙的木屑,由近及遠,從細到粗,如同砂礫堆放一般,愣了一愣之後,江烽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聳聳肩笑了起來,「那今晚我睡哪兒,蕖娘?」
有些歧義的話讓鞠蕖臉忍不住一紅,「我怎麼知道你睡哪兒?」
看鞠蕖又有些羞怒,江烽也才意識到自己話語裡有語病,「呃,我就是順口一問,看樣子得和店家交涉一下,這床突然變成這樣,估計人家都無法理解了。什麼時候了?楚齊和陳實還在外邊?」
「酉時了,我還擔心你不出定到了時間該怎麼辦呢。」鞠蕖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兒太敏感了,自己這是怎麼回事,他每一句話好像自己都特別注意,平素自己也不像這樣啊。
「嗯,把他們叫進來,今晚的酒宴很重要,我們要早一些去。」江烽頓了一頓,「楚齊和陳實就不上席了,讓他們在外邊候著,你陪我就行,那邊除了你盧師兄外,還有李固將軍以及其他幾位汴京大人。」
「我陪你進席?合適麼?」聽得江烽這麼一說,鞠蕖還是很高興,但是隨即又有些猶豫,「要麼我和他們倆都在外邊……」
這個時代雖然比起後世的宋明時代要開放許多,但是像這種上層的酒宴,除非是非常熟悉的朋友,有異性出現,要麼就是非常獨立的女性,比如位高權顯的貴婦,要麼就是身份獨特的遊俠,或者就是女伎校書這一類專門邀請來助興的女子了。
「沒有關係,盧高不是你師兄麼?我估計李固將軍也會邀請有女子出席,你就當是我女伴。」
經歷了盛唐三百年,胡風日盛的習俗早已經浸潤到了中土各地,李唐本身就是來自隴西,自身亦有胡族血統,更是沿襲了許多胡地風俗,尤其是通都大邑間,對於女性上席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一些身份特別的遊俠、女冠、女尼、貴女、商婦更是出入不禁,這在越是宮廷朝里高門大戶就越是不忌這些。
江烽的這一態度讓鞠蕖放下心來,她不在乎能不能出席這樣的酒宴,更在乎江烽對其身份看待,畢竟胡人血統在很多人心目中始終還是與庶出、妾生等和低賤這一類字眼沾邊的東西畫上等號的,江烽雖然平素對此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但是在鞠蕖看來也不過是表面文章,關鍵還是要在這種場合下才能看出真實態度。
「那好吧。」鞠蕖點了點頭,「二郎,你覺得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還有就是我的臉……」
決定出席了,鞠蕖又開始對自己面頰上的傷疤開始介意起來了,之前從不在意這一點,但是今天晚上顯然是江烽和汴梁城裡重要人物的一次會晤,實際上也相當於江烽在汴樑上流社會上的第一次露面,顯然與常昆、楊堪等人這樣的相交性質不一樣,也難怪鞠蕖患得患失了。
「不需要,我們提前一些時間去,那邊我都委託崔尚幫我安排了,別把這些東西想那麼複雜,大家關注的都是實質性的東西,這不過是一個形式,嗯,當然,這也是一種大家熟悉的社交方式吧。」江烽對此倒是不太在意,李固既然接受了邀請,並且還暗示了會有一些其他大人物出席,本身就已經表明了一個態度,其他都是細枝末節了。
第六十一章 難處
千帆樓。
汴河河畔永遠都是熱鬧非常的,來往的行人往往都喜歡沿著一簇接一簇的彩樓歡門而行,時不時的指點一番,遇有那孩童嬉戲打鬧,更是會在彩樓歡門下引來更多的人關注。
千帆樓以能夠在站在三樓上一攬汴河州橋四周千帆競渡為名,每年龍舟競渡都使得這裡成為百金難求一席的最佳去處,即便是尋常時候,這裡也是客滿為患,往往需要提前幾天才能定席。
當然,江烽沒有那麼騷包的非要去定三樓最顯眼的位置,實際上像這樣的酒宴,更合適的還是花木扶疏的廳堂樓閣里,單家別院,修竹夾牗,芳林匝階,這才是夜宴飲酒歡樂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