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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無為心中微微一震,連袁文極都這般看,說明本軍陣營中怕是不少人都不太看好這一戰了,這很危險。
「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發動了術法大陣,覆蓋面積廣,威力巨大,如果是尋常軍隊,恐怕早就土崩瓦解了,但是徐州軍應對能力很強,很快就遏制了局面發展,而那些軍卒在軍官的吆喝下,很快就恢復了鎮定,重新組隊結陣,防止我們趁勢掩殺,其實我們根本沒有能力趁勢掩殺,但是從這一點來看,他們的戰鬥力很頑強,韌勁十足,是一支非常難纏的軍隊。」
袁無為默然無語。
「如果徐州軍的這種韌勁體現在攻城上,我們會為此付出很大代價,我們現有的準備不足以抵擋得住敵人的攻勢。」袁文極望著袁無為,「我們需要尋找更多的手段來應對。」
「你有什麼建議?」袁無為撫摸著下頜,沉吟著道:「我們能做的已經做了,如果再要逼迫城內士紳,恐怕既要引發騷亂了。」
「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三哥,我們是否準備好撤離的應對方略呢?」袁文極猶豫了一陣才啞聲問道。
袁無為震驚的看了一眼袁文極,他沒想到袁文極所說的應對是準備撤離,如果連袁文極這等中堅力量都不看好這一戰,甚至考慮撤退,那這一仗還怎麼打?
「你覺得我們該撤離?」袁無為聲音變得有些低沉而威壓。
「三哥,我知道你對我這麼說肯定很不高興,但這就是我的感覺。」袁文極似乎料到了袁無為的反應,「這樣龐大的術法陣都未能阻擋住敵人的進攻步伐,足以證明敵人的決心和信心,我不認為他們是虛張聲勢,這是有恃無恐,可我們能應對的手段不夠。」
「可你應該清楚,一旦我們撤離宋城,又該如何應對徐州軍的步步緊逼?」袁無為反問。
「撤回泌州的兵力,我們可以在陳州和亳州與徐州軍對抗,泌州那邊拖住了我們主要的機動兵力,可對我們毫無用處,那該是沙陀人的事情,我們不該介入南陽那邊的戰事!」袁文極搖頭,「這是最大的失策,也給了徐州以攻擊我們的機會。」
「沒有我們進攻南陽,難道徐州就會放過我們麼?」袁無為冷笑,「文極,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徐州早就野心勃勃,我們和江烽之間的矛盾早就不可調和,我們進擊南陽,並非要想拿下泌州,而是要解決劉氏,為日後我們謀奪申安蘄黃這一片打基礎,只要我們能守住宋城一段時間,就可以引來轉機,沙陀人也應該看得明白,誰才是他們圖霸中原的最大阻礙和敵手,魏博軍會在沙陀人的壓迫下出兵東進的,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可我們能堅持到那個時候麼?沙陀人什麼時候才能突破魯陽關南下?」袁文極懷疑的道。
「你把二劉之間的關係想得太緊密了,劉玄早就想要取代劉同,如果我沒有料錯,劉玄會按兵不動,屆時沙陀人可以借道從許州直接南下泌州再轉道西進,只要南陽府一垮,就該是我們這邊的轉機了。」連袁無為自己都覺得這個設想有些虛無縹緲,倒不是說這種可能性不大,而是時間是否來得及。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戰定乾坤(五)
「知遠,這邊就交給你了。」李存厚鄭重其事的囑託道:「袁懷河吃不住勁了,徐州軍來勢兇猛,孤估摸著如果在儘快拿下南陽,蔡州軍一旦在宋州那邊崩盤,局面就會變得難以預測了。」
「羅紹威那邊還是沒有動靜?」陪著李存厚漫步前行,稍慢一步的劉知遠皺著眉頭,「這廝如此不知好歹,大王許下這般條件,他還不肯出兵?」
「羅紹威是被江烽的兵威給嚇住了,想想也是,平盧王守忠被江烽一個月時間就打垮,羅紹威那點兵力還不及王守忠,他也怕自己被咱們推到前面,被江烽當成出頭鳥來打啊。」
李存厚也忍不住苦笑,江烽的確是一個大患,但是現在自己卻不能全力以赴對其開戰,自己手底下這些餵不飽的雜胡們吃不到肉是不肯罷休的,讓他們去和江烽拼死拼活又沒啥好處,他們是鐵定要鬧兵變。
劉知遠當然知道李存厚的難處,別說是那些雜胡,就算是李存厚要讓自己本部去打江烽,他也不會答應。
這才有讓羅紹威去牽制徐州,只可惜羅紹威被江烽的兵鋒嚇破了膽,不肯上這個當。
「大王放心,汝州這邊,某一定與重榮他們全力以赴,絕不會讓劉同逃回南陽。」劉知遠向李存厚保證道。
「不,知遠,劉同逃不逃回南陽無關緊要,關鍵是要把他的大軍留下來,不能在孤進入南陽盆地之前放他的大軍退回魯陽關,這邊一定要拖住,讓南陽軍覺得我們沙陀軍不過如此,一旦孤的大軍過了泌州,你就可以放手去打!」李存厚搖搖頭,「拿下了南陽,也能餵飽這幫傢伙了,到時候若是再對孤的命令推諉,就不要怪孤不念舊情了。」
「那大王打算什麼時候走?」劉知遠點點頭。
「今晚孤就要分批南下許州,記住三日之內,孤就會入許州,十日之內孤必過泌陽,所以你七日之後,你就可以放手大打了,郭家三子也歸你指揮,拖住劉同大軍!」李存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耶律德光那邊,孤也讓人去信了,請他儘早南下。」
「啊?!」劉知遠大吃一驚,對於契丹人,沙陀一族一直是持一種複雜的態度,既希望契丹人能南下河朔,給徐州施壓,拖住徐州,又擔心一旦契丹人南下河朔,恐怕就會對沙陀人的中原霸權構成挑戰,所以一直以來大晉內部也是對此態度不一,李存厚的態度也是捉摸不定,未作定論,沒想到這個時候李存厚卻已經下了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