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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時杜家越是這般需以重利,越是說明形勢的危險,江烽哪敢輕易應允?
正沉吟間,室外又傳來親衛聲音:「大人,有人求見。」
江烽一愣,這一來都來啊,「誰?」
「那人只說尉遲大人邀您一見,您自然知曉。」親衛恭聲道。
尉遲大人?江烽心中暗自叫苦,而杜立卻是面泛紅光,精神大振,「二郎,我與你一道去見尉遲無病,尉遲無病素有武中儒將之稱,定有見教。」
這個時候江烽還真不想去見尉遲無病,若是被劉玄得知,卻又如何是好?沒準兒劉玄就要在南陽城裡直接斬殺自己這個禍患了。
只是江烽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去也不行,連面都不見,自己來南陽為何?
富貴險中求,一步一回頭,走罷。
……
「屬下晚去了一步,那江烽已經被鄂州杜立陪同一道隨薛禪薛大人帶走了。」站在下首的男子輕聲道。
「尉遲無病這老兒動作倒是蠻快啊。」一身青衫的劉玄放下手中茶盞,微一皺眉,轉過頭問站在自己身旁的青年,「奎兒,你覺得現在當如何?」
「父親大人,尉遲叔叔的目的很明確,現在那薛明棟又和他在一起,聽說薛明棟有意要當尉遲叔叔的東床快婿,估摸著尉遲叔叔也是要為蔡州與固始之間當和事佬,甚至可能要把光州交給江烽,有意來膈應我們,那杜立自不必說,深怕我們得了光州,他們黃州就不保了。」
被喚作奎兒的青年二十出頭,生得面如冠玉,一頭秀髮用一枚玉簪綰住,言語間雙眸顧盼生輝,乃是劉玄三子劉奎。
「若是那江烽知趣,自然不敢應允,一離開就會奔我們這裡來,若是他倉皇離去,那說明此人已生異心,定不能讓其離開南陽境內,到時候交給兒子就行。」
劉玄卻緩緩搖頭,把目光轉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儒者,「霆道,你覺得呢?」
「尉遲無病這般急切,也是懼玄公要出兵蔡州了,有點兒病急亂投的感覺啊,那江烽敢接下光州麼?」儒者搖頭,「縱然有許氏一脈相助,都言這江二郎心思狡獪,豈有看不到這裡邊的危險?」
「金銀紅人眼,財帛動人心,何況一州之地?」劉玄卻不太認可自己這位首席謀士的觀點,「這江二郎固然狡譎,但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賭性奇大,敢於下注,霆道你沒注意到他在蟻賊圍攻和蔡州軍進攻固始時都是以小搏大,以弱搏強麼?這等勝果也勢必會刺激其冒險的野心,何況這光州一地可比那小小固始強不知多少倍去了。」
「玄公,那也未必,那江二郎是在別無選擇之下方才這般冒險,但是現在他不是在謀求大梁為其奏請設立澮州麼?我們南陽亦可助其一臂之力啊,這等情況下,他會再來冒這種險麼?要知道他固始軍那點實力,在我們南陽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一身灰色儒袍的男子搖頭,顯然也是對江烽的發跡史有所研究。
「霆道,你怕是小瞧了關中李氏對我們的顧忌啊。」劉玄言語間既有自豪,也有些苦澀,「我敢說,若是尉遲無病此時有機會殺我,哪怕我和他四十年交情,只怕也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我現在大概都成了關中諸位心目中最可惡的人了,為虎作倀啊,可你們看看關中李氏這麼些年幹了些什麼?內部相互傾軋,不思進取,對外就知道四處遊說,可大梁是靠嘴皮子就能說倒的?沙陀人就能俯首帖耳的為其所用?南陽有南陽自己的利益!」
「既然李氏已經無力繼統這大好江山,那就別怨我們為我們的子孫後代去爭取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我劉玄沒有義務跟隨他李氏的指揮棒旋轉,也沒有義務要按照誰的意圖行事,誰也不行,包括我大哥在內!」
劉玄有些激憤的話語在室內迴響,聽得侍立一旁的劉奎也是雙目異彩綻放,顯然是被自己父親這番豪情壯志所震撼。
而旁邊的灰袍儒者則是微微頷首,這才是一個當主公的模樣。
當初自己之所以捨棄劉同而投入劉玄門下,也就是看準了劉同空有一身絕佳武技,麾下謀士武將雲集,但是自己卻庸碌,不值得為之效命,而劉玄雖然實力不如其兄,但是卻銳意進取,定能有所作為。
事實證明自己選擇也是正確的,這麼些年來,劉玄實力日增,現在已經完全可以和劉同分庭抗禮了,若不是不願意有背劉氏家訓,免得兄弟反目,劉玄也不會出此策另立門戶。
現在劉同若再是不識趣的要來指手畫腳干涉劉玄一方的行止,那就真的是有些不識時務了。
「玄公說得是,南陽有南陽自己的利益,若是一味去屈從於別人意願,那只會淪為附庸。」灰袍儒者接上話:「玄公是否有所決定?」
灰袍儒者一句話又讓本來有些激動的劉玄又安靜了下來。
說易行難,劉玄不是沒有決斷的人,但是要面臨這等決斷,依然讓人難以取捨,出兵蔡州,兄弟必然反目,雖然大哥不至於對自己有什麼動作,但若是再想回到以前便不可能,而關中李氏也必定會給自己處處設置障礙,日後再無有各方面的優容支持。
若是能退一步,蔡州拱手送上光州,卻不出兵蔡州,無疑是最划算之舉,只是若是讓那蔡州緩過氣來,對方未必會善罷甘休,自己只怕便會一直被蔡州所困,難以大展拳腳,而大梁方面也絕不會再給自己半點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