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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四周卻是這般安靜,仿佛什麼都未發生過,梅雄稍稍舒了一口氣,但是還是不敢放心。
馬兒仍然悠閒的在河灘上溜達著,時而垂下頸項咀嚼幾口,時而抬頭四望,梅雄吸了一口氣,讓身體挺直,準備站起來,左手剛離開袋口,就聽到破空之聲呼嘯而至。
第一百章 勝敗在此一舉
尖利嘯聲瞬間就打消了梅雄心中僅存的僥倖,一連串的翻滾只來得及躲過那長弓勁射,身體剛來得及一個盤身,手剛剛觸及到袋口,一柄陰冷的刀刃已經架在了他的頸項上。
「別動!動就要你命!」刀刃幾乎要切入頸肉中,沒有半點感情色彩的聲音,「左手慢慢給我鬆開,不要逼我動手,想想你家裡的妻兒!」
梅雄只覺得自己額際的汗珠滲出,對方是一個老手,武技也比自己高出一籌,只是這幫傢伙想要幹什麼?
難道是蟻賊?
對付自己這樣一個斥候有何意義?
粗壯的喉嚨艱難的蠕動了一下,梅雄臉上露出難看的笑容,眼角餘光卻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但冰冷的鋒刃卻讓他無法轉頭,「兄弟,有話好說,無冤無仇,何必呢?還有,你們就算是幹掉我一個也沒有用的……」
沒等梅雄的話說完,一隻手已經牢牢的擒住了他的左腕,將他的左手扳了回來。
「好了,四哥。」一個有些嘶啞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從背後傳來,一條布袋罩住了梅雄的頭,「咱們這邊的任務差不多了,七個還剩下一個,估計那邊也快了。」
梅雄心中一冷,壽州斥候隊分布在安豐到肥水這一線的斥候就是七人,難道說他們要把所有的斥候全部解決?他們是什麼人?
「這幫人都要留著麼?那不是還得要留人看守,咱們親衛隊不是就有一幫人趕不上了?」
「嗯,郭大人和張大人商量了,他們還是有些用處的,像這傢伙還挺警覺的,險些就被他給得手了。」被喚作四哥的蘇鋏沉聲道:「日後也許就是一家人也說不清,壽州這邊的情況我們始終沒這些人熟悉,日後他們也還有大用呢。」
被捆了手,罩了頭,梅雄已經有了被處決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對方竟然只是把自己捆綁了起來,並沒有處決自己,而且聽對方話語裡的語氣,似乎日後還有其他用處,這讓他舒了一口氣之餘也有些疑惑。
這幫人顯然不是蟻賊,蟻賊不可能有這般規範的動作和紀律,這顯然是一支軍紀嚴明的軍隊,但會是哪一方?
舒州不太可能,那就是蔡州?還是鄂黃?又或者澮州?
梅雄對澮州的可能性不太認可,蓋因澮州自身也是剛剛設立起來,應該沒那麼大的胃口,倒是蔡州和鄂黃可能性大一些,前者才遭受了重創,也許想要從壽春找回補償,而後者也許及時覺得現在的壽州有可乘之機。
正胡思亂想著,梅雄只感覺自己身體被人扛起,迅速顛簸起來,似乎是把自己往某處運送,隱約有人在說:「快一點,勝敗就在此一舉了,咱們親衛隊也想要去感受感受,練了這麼久,這個機會太難得了……」
……
蘇鋏和梅雄他們之間的交鋒在整個壽州南線,沿著肥水這一線四周不斷上演著,以有心算無意,以充分準備對茫然無知,澮州軍親衛隊和無聞堂的配合取得了極佳的效果。
唯一一個漏網之魚放出的一枚警鴿,也被立即起飛的游隼在飛出數里地後抓獲,可以說在這一戰中,澮州軍大獲全勝。
但這只是這一輪戰事中的一環,而這其中環環相扣,每一環的變數都可能牽扯到整個戰局的變化。
一條數千士兵組成的長龍正在沿著肥水西岸疾步向北,伴隨著日頭漸漸西下,行軍隊伍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
楊堪站在路旁註視著一個個滿頭大汗邁步前行的士卒,心中也有些感慨。
「子清,有時候某都在想,主公是不是早就考慮到了我們要突襲壽州,所以專門搞了這種有針對性的訓練?像這種急行軍數百里地,如果沒有之前這大半年的訓練,別說第二軍,就算是第一軍也根本無法做到。」
許子清目光一直在步行通過的第一軍士卒們身上,似乎要觀察第一軍和第二軍的差距究竟在哪裡。
「七郎,這大概就是主公和我們之間的差別所在了。」許子清漫聲道,他已經從最初有些不習慣稱呼「主公」二字變成現在的隨口而出了。
「主公給出的這幾條訓練措施和方式,都被證明了極其有效,唯一有些讓人覺得難以接受的,就是士兵們每天的飯量增加了太多。」
楊堪笑了起來,「子清,哪有既要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的道理?士卒們也是一樣,他們每天這樣訓練,當然在糧食上消耗更大,但如果說能夠換來我們在壽州這一戰中獲勝,某覺得這是完全值得的。」
許子清的眉宇間多了幾分憂色,「七郎,某還是有些擔心鄭家的實力,究竟能在這一戰中能為我們提供多少助力。一萬多壽州軍,我們要面臨幾道艱難險阻,奪城,阻擊壽州水軍,殲滅壽州兩軍步軍,還要抓獲梅田兩家的主要成員,所有這一切,一點兒紕漏差錯都不能出,一旦出錯也許就是滿盤皆輸。」
楊堪一時間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這一戰本身就蘊藏著巨大的風險,尤其是要用一千騎軍來阻截五千精銳的壽州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