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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宇間的憂慮仍然揮之不去,高洪川輕輕嘆了一口氣。
江風勁吹,高洪川卻絲毫感覺不到舒適,樊良湖和白馬湖的水匪為禍數十年,剿而復生,近十年來更是依託樊良湖和白馬湖相互策應,使得吳國水軍一直無法真正剪除這幫水賊。
好在這些水賊也是些識趣的角色,鮮有與官軍直接對抗,所以也只能算是癬疥之疾,但是隨著蟻賊南下,這幫水匪由於蟻賊糾合在一起,頓成肘腋之患了,一直到蟻賊大舉南下渡江,這幫水匪卻未隨著蟻賊南下,而是重新返回樊良湖和白馬湖蟄伏起來,現在吳國水軍也沒有過多精力來剿滅這幫傢伙,只能任其滋生。
高洪川也幾度上書,要求要防範這幫隨時可能成為大患的水匪,尤其是在現在江北兵力嚴重不足的時候,更要小心防範,但是心在周鄴都督被貶,水軍大權實際上有王長子李景通執掌,便再無下文。
當然,高洪川也清楚即便是上邊認可自己的意見,現在吳國也沒有兵力來剿滅這幫水匪,只要這幫水匪不出來作亂,拖過這一段時間,等到江南事定,才能抽出力量來對付這幫水賊。
事實上在蟻賊南下之後,吳國這邊也曾經去招撫過樊良湖和白馬湖的水匪,據說當時這些水匪也曾有些意動,但是不知道後來為什麼這幫水匪又沒了聲息,吳軍這邊也是無可奈何,只能保持著高度警惕,沒想到高洪川一直擔心的水匪今日竟然真的對高郵城發起了進攻。
高洪川不認為水匪就具備了攻城略地的實力,你說他們在運河上設伏打打秋風,搞搞襲擾,高洪川相信,但是要說攻打一座縣城,而且是大城,這就不可能了,所以高洪川對來自高郵的求救也是極為吃驚,若非來求救者是東海軍中熟悉之人,他定然不會相信。
第三軍的駐泊地是邵伯,這裡距離揚州城只有十餘里地,主要的防務就是運河,當然也包括高郵城,但隨著駐紮楚州的水軍第二軍被抽調南下,第三軍還得要承擔起包括楚州安宜這一線的運河防務,這對於第三軍來說壓力也是相當巨大。
邵伯到高郵並不遠,這也是高洪川為之不解的原因,樊良湖和白馬湖的水匪當然清楚第三軍主力就駐紮在邵伯,除了一個營的水軍長期在安宜一線巡邏外,其餘四個營都常駐邵伯,一旦有事,第三軍主力便可迅速趕到,區區幾十里水路,對於水軍船隊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幾個時辰而已,而高洪川不相信王振他們會連幾個時辰都守不住。
那水賊們這般動作,意義何在?難道是自尋死路麼?還是得到了其他某個勢力的支持?
想到這裡,高洪川心中越發緊張起來,目光也下意識的望向北方。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完美
雖然那個來自北方的強鄰現在似乎把注意力還放在中原地區,但是誰也不敢對其放心。
對方在只有區區兩州之地時就敢悍然突進廬濠二州,使得大王一統整個吳國的希望就此破滅,從此整個吳國西部就處於一個極其不穩定的狀態下,迫使吳國不得不在楚揚二州駐紮大量兵力以保持對其的警戒,足以說明其危險性。
在高洪川看來,吳國最大的敵人不應該是蟻賊,也不是越國,而應該是北方的徐州。
蟻賊不足掛齒,縱然一時間能帶來危害,但是卻不足以讓整個吳國陷入危機,越國的確是肘腋之患,但徐州卻真正是心腹之患。
只是吳國對徐州卻有著天然的不利一面,淮水上徐州水軍實力更強,而在控制了廬濠和滁四州之後,其步軍和水軍都對東面的吳國有著巨大的凌迫之勢,這也是為什麼大王想要儘快解決蟻賊的威脅,因為在這麼拖下去,讓吳國分心兩面,一旦徐州的鋒芒從中原轉向,楚揚二州就危險了。
意識到這一點,卻無法改變,高洪川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這幫白馬湖和樊良湖的水賊突然尋釁與北邊的徐州無關,但他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清楚,糟糕的猜測往往都會變成現實,他不能冒險。
「命令船隊撒開,呈菱形作戰陣型,小艇先行,注意發現敵情!」
「指揮使,水賊的恐怕不敢和我們船隊正面對抗吧?」旁邊的副手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自己上司,猶豫著道:「大人可是擔心什麼?」
「某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高郵城這一次被水賊襲擊怕沒那麼簡單,肯定有其他勢力捲入。」高洪川搖搖頭,手撫在腰刀刀柄上,目光仍然注視著前方,「你能相信樊良湖和白馬湖的水匪敢去進攻高郵城麼?王振的東海軍不是吃素的,還有一個營的守備軍,另外還有士紳的私軍,不談城牆之利,單論這些,水賊憑什麼敢去挑釁?」
「或許水賊在城內有內應?」副手遲疑了一下,「要不就是收買了守備軍?會不會是有大戶與他們勾結?」
「這些都有可能,但這能改變高郵城的大局麼?」高洪川冷冷的道:「水匪們不蠢,他們不會不清楚我們第三軍就近在咫尺,還敢如此,必是有為而來!」
「指揮使大人,你是說有埋伏?!」副手駭然,下意識的游目四顧,「可是這運河上,除了水賊,還能有誰能設伏?就算是北邊意圖不軌,可他們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就過山陽!楚州那邊幾乎每日都和我們有消息相通,安宜還有我們一個軍,淮右水軍再強,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我們一個營就消滅還能讓人毫無覺察,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