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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無為的預想中,只要蔡州軍入了城,以蔡州軍和魯桐兩軍的聯手,剿滅梁贊的牙軍是很輕鬆的事情,至於說淮右軍,且不說淮右軍在得知消息之後來不來得及,就算是淮右軍覺察了形勢不對,從情理上來說,淮右軍也應該考慮如何撤退,而不應當入城一戰。
誰都知道在這個境地,蔡州拿下潁州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淮右軍還要入城尋戰,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但淮右軍就入城了,就這麼突兀的入城,而且迅速向蔡州軍發起了進攻,這讓蔡州軍也有些措手不及。
再加上樑贊牙軍的拼死抵抗,這也讓袁無為等人意識到這潁州城還真沒有那麼容易就能拿下來。
不過由於西門洞開,蔡州軍大舉入城,加上魯桐兩軍的策應,蔡州軍依然占據著優勢,只不過要想徹底擊潰淮右軍,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起碼羅鄴和張寅就不會允許自己入淮之後的第一戰就這麼窩窩囊囊的了結了,哪怕這一戰最終結局是撤出潁州,但也要給蔡州軍一個深刻印象,也要在未來的淮右軍體系中為自己爭得一個合理的位置。
汝陰作為潁州州治,也是百年老城了,除了東西南北門對穿的主街外,其他街道大多都是蜿蜒曲折的尋常街巷,可以說一旦遭遇,那幾乎就是誰也無法退卻,只能迎頭而上。
狹路相逢勇者勝,蔡州軍氣勢逼人,而盧龍軍一樣是驍悍勇猛,幾條街道上的遭遇戰頓時讓整個潁州城裡充滿了血腥和戾氣。
蔡州軍剛進城,也還沒有把潁州城當成自家田地,而盧龍軍就更不用說了,本來上邊就交代哪怕拿不下潁州,也不能讓蔡州討了好走,所以更是不會客氣。
戰事迅速蔓延,淮右軍體系的兩支軍隊與蔡州軍在潁州城裡展開了全面的混戰。
由於地勢的限制,雖然蔡州軍在兵力上占優,但是卻無法展開,而淮右軍也要考慮到被蔡州軍包圍的顧忌,所以也不敢過於深入,還得要依託有水軍把持碼頭的東門展開作戰,所以雙方都有顧忌和擔心,戰事雖然局部異常火爆,但是卻沒有真正擴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羅鄴的目光一直在追蹤著幾條戰線。
隨著戰事的越發激烈,雙方都有些打出了火氣,盧龍軍固然驍勇,但蔡州軍挾勢而來,也是不甘示弱,所以雙方從尋常士卒到軍官武將,都是見面就死磕,不見血不退。
他也已經覺察到了蔡州軍之所以能在中原諸雄中站穩腳跟生存下來,並非無因,或許對方在驍勇狂暴上不及河朔軍,但是其在韌勁和紀律上卻猶有過之,這在於盧龍軍的交鋒中就能明顯體現出來。
哪怕一時間被盧龍軍的突擊所突破,但是他們不會輕易後撤,而是想方設法穩住陣腳,然後迅速組織隊伍反擊,力求扳回來,這種頑強的作風大概也是蔡州軍賴以生存的基礎。
尤其是蔡州軍的軍官在其中的作用更是突出,其不少都是具備了相當水準,而且軍官與士卒的配合也很默契,在這一點上絲毫不亞於盧龍軍這種已經在一起共同戰鬥十多年的老部隊。
張寅抹了一把額際的血跡,一個飛躍落在了羅鄴的身旁。
兩人雖然在盧龍時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但是一旦確定了南投淮右之後,雙方的嫌隙立時消失,相反,雙方都意識到了一旦融入淮右體系中去,同為河朔,同為盧龍的這層關係反而讓他們變得格外密切起來。
「老羅,蔡州軍還是夠狠,寸步不讓,我的老部下都折損了不少,我看不比沙陀人和契丹人遜色多少啊。」
「哼,不然袁氏憑什麼敢和大梁翻臉?」羅鄴瞅了一眼張寅,「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斬了一個剛入天境的小角色,對方倒也不弱,差點兒陰溝裡翻船了。」張寅滿不在乎的道:「這是第一戰,關乎咱們在淮右立足的印象,不敢不拼啊。」
「是啊,斬殺些小角色沒意思,得做掉一兩個有名有姓的角色才夠意思啊。」羅鄴的嘴角浮起一抹狠辣的笑意,目光卻一直盯著遠處一個在人群中飛縱騰挪的角色,那傢伙手中長矛起碼刺殺了自己三個老兄弟,而且都是都頭級別的軍官,還有一個更是自己的營指揮使!
「哦?」張寅的目光順著羅鄴的眼神過去,「那廝是何許人?竟然如此囂張?!」
「我不認識,江淮河南這邊的人物,我不熟悉。」羅鄴搖搖頭,「如此年輕,已然是養息期的角色了,怕也是所謂的汝陽八柱中人吧?」
張寅目光微動,「若是汝陽八柱中的角色,斬殺之,可否為咱們入淮的見面禮?」
羅鄴輕輕一笑,「怕也當得起了,不過,你我單槍匹馬,恐難得手。」
「哼,戰場上不是比武論英雄,哪有那麼多拘泥?既然敢上戰場,就要有隨時身死當場的執念。」張寅狠辣的一哼道:「怨不得人!」
「好,正合我意,我把指揮交給雲江,你也交待一下,咱們聯手做了他!」
羅鄴就等張寅這句話,對手是養息期的狠角色,實力並不比自己和張寅遜色太多,單打獨鬥,而且周圍又有諸多士卒,羈絆不少,想要一擊而殺,沒那麼容易,若是自己和張寅聯手合擊,這倒是一個機會。
……
袁文榆殺起了性子。
他是隨袁懷德而來的,本來是準備合力圍剿梁贊的牙軍,梁贊的牙軍反抗力度超出了預期,而且依託對潁州城內地理情況的熟悉,牙軍五營抵抗得格外兇悍,這讓蔡州軍一開始的進攻受挫,一直到後續援軍跟上來,才算是壓住了牙軍的反撲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