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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良久,王邈才抬起頭,也正好迎上了梅況的目光,「況兄,我們面臨這個艱難的選擇了,袁家這一手太陰狠刁毒了,梁贊完了,尚雲流他們能有一半逃生就算是幸運了,但是我們不能讓袁氏這麼輕而易舉就拿下潁州,我們必須要有所為。」
梅況也點頭認同,「某也是這個意思,哪怕我們付出一些代價,也要做點兒什麼,蔡州軍這麼突兀的進城,沒那麼容易就拿下潁州,梁贊有牙軍,顧華所部也算是地頭蛇,肯定會有一些激戰,可能規模不會太大,但這就是機會,我的意思是我率水軍立馬去東門控制十里堡碼頭,另外讓趙文山部駐守碼頭並控制東門,你帶許子清、張越和盧龍軍進城,如果可以儘可能製造混亂,包括燒城,或者驅趕老百姓向城外跑,就算是我們無法阻止蔡州軍拿下潁州,但起碼不能讓他們拿到一個完好的潁州,他們得到的只能是一個失血過多元氣大傷的潁州。」
王邈欣賞的微笑,「英雄所見略同啊,如果梁贊能夠逃脫這一劫就好了,但是我估計蔡州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潁州這一場大亂,蔡州肯定還會有後手,不只是魯桐,我估計也還有潁州大族牽扯其中,否則蔡州沒有那麼容易拿下潁州,我們現在製造混亂,這邊也要讓各方做好準備,那些不願意接受蔡州袁氏統治的士紳百姓,我們淮右諸州敞開懷抱歡迎。」
「呵呵,那是當然,無聞堂也應該發揮作用,潁州城裡好歹也還有好幾萬人呢,豈能如此輕鬆就被蔡州所得?」梅況撫掌大笑。
……
王邈率領張越、許子清以及盧龍軍的羅鄴、張寅二人各帶所部入城時,梁贊卻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王邈和梅況所料沒錯,袁氏當然不可能給梁贊這個機會,只要梁贊還在,哪怕他是孤身逃出,都會給袁家日後控制潁亳兩地帶來巨大的後患和麻煩。
在潁亳兩地盤踞十多年的梁贊雖然不是潁亳人,但這十多年來,他通過各種方式手段已經在潁亳兩州建立起了極其深厚的人脈和盤根錯節的關係,而且本地士紳也一樣唯其馬首是瞻,他一死,無論是誰都再無法將潁亳兩州的士紳人望聚合起來,而這恰恰是袁家最希望見到的。
甚至可以說,哪怕梁贊這個時候想要投降蔡州,袁氏也不會接受,他們不能容忍一個活著的梁贊存在。
隨著一聲長嘯,梁贊撫胸踉蹌落地,依靠在樑柱上,劇烈的喘息,另外三道身影也落地立住,但是仍然呈包圍狀,防止梁贊逃脫。
環顧四周,梁贊有些遺憾的嘆了一口氣,四周的歌姬除了幾名逃出了院外,其他大多數人都已經葬身宴席間。
沒想到這一場歡宴竟然成了自己的斷頭宴,梁贊忍不住苦笑。
也罷,沒這場宴席,自己一樣也逃不脫,袁懷德親自率領汝陽八柱中的角色來伏擊,意味著袁氏是不會允許自己逃脫的,也算是看得起自己了,好在自己這條命也沒白搭,總還算是拉上了一個墊背的。
袁懷德的赤火錐果然厲害,自己穿了白犀革甲居然都沒能擋住他這一擊,當然梁贊也知道就算是自己逃過這一擊,那麼也不可能躲過那埋伏在廳外那名潛伏者的攻擊,這一戰袁氏也是煞費苦心,恐怕袁氏對自己的忌憚甚至比尚雲流還要強幾分。
梁贊也很清楚,隨著自己的死去,梁氏在潁亳二州的統治很快就會土崩瓦解,雖然自己的弟弟已經按照自己的安排在亳州做了準備,但是梁贊很清楚以自己弟弟的那副頭腦,要想在這個亂世中求存,根本沒有這個可能。
顧華倒是有些門道,但是卻太稚嫩了一些,而且也沒有這份機會了,早知道自己該好好培養培養,但現在想這些已經太晚了。
唯一讓梁贊感到遺憾的就是看走眼了魯桐這廝,梁贊沒想到魯桐是什麼時候居然和蔡州搭上線了,他一直以為魯桐的後台是徐州的姚承泰,沒想到卻大謬不然,而這個判斷錯誤卻是致命的。
「梁兄,何苦來哉?」袁懷德劇烈的咳嗽之後,有些黯然的道。
「呵呵,袁懷德,某束手就擒,袁家會放過某麼?」梁贊輕蔑的一笑,臉色慢慢變得有些青白,「某不是三歲小兒,某也清楚,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沒指望能在床榻上老死,瓦罐難免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你也會有這一天。」
袁懷德也知道這些話哄騙不了梁贊,搖搖頭,「廢話某也不多說了,成王敗寇,淮北本來就是袁氏必得之地,時家早已經沒落,只能成為袁家的墊腳石……」
「呵呵,這是某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時家固然沒落了,但淮北就該歸你袁家,真是馬不知臉長!」梁贊自知必死,自然不會多為其添堵,「你真覺得大梁會坐視你們袁氏坐大,淮右江烽會對你們在淮北動作無動於衷?醒醒吧,袁氏無德,居蔡州已是沐猴而冠,居然還痴心妄想淮北,也不怕肚皮被撐破?!」
「這是袁家的事情,不勞梁兄費心了,梁兄可還有什麼後話需要交代?」袁懷德不以為然的道。
「不若就把某的頭懸於潁州西門吧,某要看著你們袁氏怎麼進潁州,怎麼灰溜溜滾出潁州!」梁贊慨然道。
……
整個亂局迅速從東門蔓延到了整個潁州城,第九軍對梁贊牙軍的襲擊沒有能夠達到預想效果,牙軍是梁贊親手建立起來的,牙軍從上至下都只聽從梁贊一人的調遣,所以第九軍意圖靠近突襲未能如願,反而被牙軍警惕之後給了第九軍一個迎頭痛擊,而兩軍的交鋒也直接導致了潁州城展開了全面亂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