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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徐州看上去似乎比蔡州更靠譜,畢竟彭城郡王在短短几年時間裡已經征服了感化軍、泰寧軍和平盧軍,不得不說連續不斷取得的戰事勝利,的確為江烽成為吸引民眾逃亡的目標加了不少分。
「壽山,中牟守不住了,恐怕我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了。」張繼祚的臉上露出冷酷的表情,「徐州方面拒絕了進軍接管汴京,他們在宋城和蔡州還狠狠的打了一仗,聽說是兩敗俱傷,只可惜龐子義趕到中牟也無濟於事,白白葬送了天興左軍。」
「哼,江烽不傻,他敢接管曹州和濮州,卻不肯進兵汴京,這是算準了沙陀人的底線,他若敢進兵汴京,那沙陀人和他之間就沒有緩和餘地了,他這是踩在邊緣在玩火。」李鶴眼睛裡也閃動著火光,「你以為他能走到這一步豈是如此衝動簡單的人?」
「我沒指望他會踏進來,但我沒想到他在汴京城裡煽動恐慌,讓汴京人一窩蜂的往他地盤裡跑,難道就不怕沙陀人撕破臉?」張繼祚搖搖頭。
「汴京四戰之地,易攻難守,而且誰知道沙陀人有多少細作內應混了進去?江烽當然不敢輕易接手。」李鶴淡淡一笑,「但濮州和曹州呢?濮州有尚雲溪坐鎮,曹州這邊沙陀人的細作內應能有幾個?他算盤打得比誰都精呢。」
「我們怎麼做?」張繼祚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了,他更關心現實的問題。
「怎麼做?」李鶴臉上也露出複雜的表情,「當然按照他的要求來做,事不可為,那我們就只能顧我們自己了,陳留的常平倉,我已經安排了,估計他們的船也應該過了雍丘了,他們能拉多少算多少吧。」
「蒲城(今長垣)的馬場呢?」張繼祚問道。
「朱茂的人早已經到了那邊,尚雲溪的人也去了。」李鶴苦笑,「沒想到江烽竟然如此信任尚雲溪,居然願意讓尚雲溪接管這一批戰馬。」
滑州南邊的蒲城有大梁三大軍馬場之一,乃是朱允親軍諸如控鶴軍、落雁都這些嫡系親軍的軍馬專用馬場,還有兩千多匹馬匹在那裡。
第二百二十三章 收羅
「或許這就是江烽的成功之道吧。」張繼祚的臉上神色也是複雜莫名,目光里也多了幾分悵惘,「看看楊堪、丁滿、張挺他們,再看看昔日時酆和王守忠麾下的諸將,一個個都能在江烽手底下幹得風風火火,壽山,你說我們大梁如此多的英豪就不能為我們所用,而用了的卻也不能一展所長呢?」
李鶴也無言以對,道理誰都明白,但是到了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時,那就不是那個味道了,也許這就是大梁沒落的原因吧。
沒有了開國時的壯志雄心,沒有了那個時候的驍悍進取,剩下的都是安於現狀養尊處優,眼睛都只看得到各家利益,這樣的大梁能在與沙陀人的爭鋒中生存這麼多年,算是殊為不易了。
沒有一個確定的目標為之奮鬥,不能激起整個群體的熱情勇氣,這個政權就沒有希望,而現在徐州似乎正在複製當年大梁成功的奇蹟,但是當他成功之後,能擺脫大梁的厄運麼?
「唉,現在說這些又有多大意義?」張繼祚嘆了一口氣,「但願我們大梁的武將們能在徐州那邊有所作為,沙陀人這個仇,我相信我們能報回來。」
李鶴知道張繼祚話語裡的意思。
實際上這麼久來,已經有許多人應該和徐州那邊搭上線了,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家人族人,同樣也還有很多人不服這口氣。
或許大梁這邊已經事不可為,但是在徐州那邊呢?淮南為橘,淮北為枳,那麼反過來,淮北為枳,淮南也就能為橘,在大梁不能得償所願,那麼在徐州能不能實現復仇呢?
也許可以吧,但這都和大梁無關了。
「你覺得徐州對上沙陀人能行?」李鶴丟開了許多羈絆心思,和張繼祚探討起來。
「不太好說,總感覺徐州崛起太快,根基太淺,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好像又是徐州的一個優勢,沒有任何束縛,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徐州有淮南諸州作為根基,那是大梁無法相比的糧倉,而且又大修水利,據我所知,淮南諸州所產糧食足夠平盧、淄青、天平、武寧以及淮右五鎮所需,甚至綽綽有餘,這就是江烽敢於和沙陀人對峙的本錢。」
張繼祚家學淵源,其父張全義在朱溫時代就是朱溫麾下能文能武的得力臂助,深知軍事力量和綜合實力之間的辯證關係,尤其是錢糧對一支強大軍隊的作用有多大。
「還有徐州的鐵料產量大增,還出產了大量精鋼,這是沙陀人無法比的,沙陀人對徐州能占上風的就是騎兵的機動能力,但如果徐州保持守勢,沙陀人這一優勢就會被削弱,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如果這種態勢繼續下去呢?」李鶴不得不承認這個不太招人喜歡的同僚還是有些眼光的,看問題很準。
「如果繼續對峙,局面對沙陀人肯定會越來越不利,徐州甚至可以在河朔動手,彌補自己短板,而徐州鐵、糧的優勢,卻不是沙陀人短期能彌補的。」張繼祚一語中的。
李鶴當然知道張繼祚所說的江烽要在河朔動手的意思。
徐州樞密院樞密使王邈就是成德軍的前任節度使一族嫡子,對成德軍下屬諸州很熟悉,而且亦有厚實的人脈關係,而現任成德軍節度使張氏一族張處瑾在成德軍諸州弄得天怒人怨,尤其是在成德軍東部諸州,幾近半獨立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