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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軍將士卒們來說,唯一的希望那就是打仗,那就是得要打仗才有軍功,沒軍功就沒有策勛,就沒有賞賜,更不可能有撈到勛田的機會。
本以為可以在濮州與尚雲溪打一仗撈點戰績,沒想到尚雲溪這廝居然一聲不響就降了,簡直讓天平軍上上下下恨得咬牙切齒。
這廝之前在徐州的時候不是骨頭挺硬麼?
郡王招降不受,昂然而北上投靠了大梁,怎麼這一次就這樣納頭就拜了?
你納頭就拜也罷了,那我們的軍功上哪兒去找?
現在總算是要和沙陀人干一仗了,而且大家都知道和沙陀人這一戰能打到什麼程度還不好說,弄不好就像是和蔡州軍一戰那樣,說停火就停火了。
「你走北面側翼,兩刻時間後展開進攻,主要目的是吸引對方注意。」沒有理睬手持連枷的武將滿臉不悅,朱定之轉頭對另外一個躍躍欲試的軍將:「你放慢速度慢慢靠近,待到苟二發動進攻吸引對方注意力之後,從後側翼發動突襲,苟二待到子文展開突襲打亂對方節奏之後,你在全力以赴包抄。」
「那末將呢?」另外一個跟隨在朱定之身後的矮壯羅圈腿男子急了。
「你先行向西,前出十里地,在攔馬溝那一帶等候,這幫鴉軍應該是沙陀人的精銳,一個營就敢深入咱們曹州地盤上這麼遠,帶兵武將肯定不等閒,咱們多年未與沙陀人交鋒了,小心無大礙,所以咱們要想把他們打痛,就得要策劃周全。」
朱定之知道自己這幾個部下肯定有點兒覺得自己太過謹慎了,但這是對沙陀人第一戰,他寧肯保守一些,也要一舉將敵人徹底消滅。
「羅寶你就在攔馬溝設伏,我估計鴉軍會且戰且退,他們戰馬優良,騎術精良,戰鬥力很強,就算是苟二他們包抄進攻,也未必能將對方徹底圍剿,所以羅寶你要在最後他們以為脫險之後,給他們致命一擊!」
朱定之的安排讓三個營指揮使都是目放神光,這是要一口將對方全部吞掉的架勢啊,不是說上邊還不願意和沙陀人徹底撕破臉來一場生死大戰麼?指揮使這會不會違背上意?
見三人都是喜不自勝卻又有些擔心,朱定之也知道他們心裡在琢磨什麼,點點頭:「你們干好你們自己的事,其他的有都督和樞密院考慮,咱們下邊人甭想那麼多!行動吧!」
三人盡皆遵命,三營鐵騎迅速分部展開,按照各自路徑猛撲而去。
……
安德勝懶洋洋的驅馬悠悠的行進在野地里。
田裡的麥子依然青綠,極目望去,看不到什麼能勾動他心神的東西。
曹州這邊邊境的老百姓反應還是挺快的,一聽到馬蹄聲就開始四處奔逃,不過再快也快不了四條腿的戰馬。
幾個村莊的收穫還行,數十個有些姿色的婦人都已經被束縛了起來,有些迫不及待的士卒索性就在野地里脫了衣袴,按住婦人就在恣意縱送起來。
好一陣馬鞭鞭撻才算是讓這幫兔崽子們給收斂起心思,慢慢恢復到正常狀態。
也難怪下邊兄弟們不滿意,打下了汴梁城,本該是好好放縱一番的,可是大王卻說這汴梁城日後會是大晉的都城,在洛陽也是如此,封刀不殺,弄得大家心裡一肚子怨氣。
現在打下汴梁了,又是這般,大王想要民心,可這軍心士氣卻還要不要?
大家都是提著腦袋來玩命,好不容易打了勝仗,占了地盤,不准搶掠,不准姦淫,不准殺戮,那這兵還當得有啥意思?
大傢伙兒都有一大家子在塞外草原上等著撈些戰利品回去,可若一直是這樣,恐怕大王也坐不穩這個位置了,朱邪家也不行。
當然,這話安德勝也只能在心裡這麼想,口頭上也只敢發發牢騷,向上官埋怨一番,或者就是吆喝著下邊可能要兵變威脅一番,只可惜石大帥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眼睛比啥都尖都毒,下邊風吹草動,都瞞不了他,威信更高,想到這裡,安德勝也有些嘆氣。
好在這一趟出來總算是開了恩了,給了這麼一個機會,雖然沒法打縣城,但幾個村莊下來,也算是聊有所獲。
再不放鬆一下,他都有些勒不住下邊兒郎們的性子了。
不准在汴州境內撈一把,到曹州來總沒的說了吧?
聽說徐州軍膨脹得很厲害,幾年前的一個小斥候,現在居然敢挑戰大晉了?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走了點兒狗屎運,居然就敢痴心妄想和大晉比肩較勁兒了,但願大王早下決心,東征徐州,定要當一回先鋒,搶在大王封刀令下來之前爽一把。
幾百騎有些松鬆散散的沿著野地里的阡陌向東緩行,大帥有令,不允許深入太多,防止遭到伏擊,可那幫徐州軍敢麼?
不知道南下宋州的康義興有沒有撈到好處?
身形陡然一動,安德勝身體聳立,耳朵支愣起,似乎在仔細傾聽,很快有好幾個騎士都已經覺察到了異常,輕微的馬蹄聲應該還在三里地外,但是這絕非幾騎或者十幾騎能發出的動靜,起碼應該是上百騎的馬匹行進聲音,而且似乎速度頻率還在加快。
「警戒,結陣!迴旋向東!」伴隨著安德勝怒吼聲,數百鐵騎就像突然上足了發條的機器一般猛然開動起來。
毫不猶豫的丟棄下女人和大貨,只剩下些金銀細軟還夾放在馬上,在沒有明確敵人的前提下,要讓這幫沙陀人丟下好不容易撈到的財貨,的確太難為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