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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無為和袁文極幾人埋伏在雉堞背後,幾乎要把手下的磚石捏成齏粉,如炬的目光死死的注視著前方。
不得不承認,徐州軍在遠程打擊武器上的優勢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讓蔡州根本生不出追趕的念頭。
這種遠程打擊武器不是簡單的術法武器,而是集合了術法、冶煉、材料和設計以及加工製作等多方面綜合性的建造能力,不是某一方面強大就能做到的。
在袁無為看來,如果說袁文極的炎陽赤焰弓乃是一具集合了蔡州術法巔峰的寶器,也足以證明蔡州術法的不弱實力,但是僅僅是材料的限制,就使得蔡州根本沒有辦法再製作出一具具有同樣威力的武器出來。
炎陽赤焰弓從弓弦到弓胎再到絞纏的絲線,都是萬里挑一出來的,可以說這一具寶弓不可複製,但是同樣威力巨大的巨型石砲車在徐州那邊卻是一次性就能生產出幾十台來。
且不說其他,光是那特製的機簧就讓蔡州這邊的術法匠師束手無策。
他們不知道這種機簧的材質是什麼,或者說姑且稱之為精鐵,但這種精鐵的材質遠遠超出了他們所見過的任何一種材質。
用何物煉出,又是如何煉出,其中有什麼關節,都一無所知。
而像那術法蝕刻術於是如何進行灌注加祝,也都相當複雜,拿蔡州術法師們的話來說,這裡邊的奧妙多了去,不是隨便什麼人,也不是三五個月就能琢磨出來的,總而言之,一句話,蔡州在短期內根本無法製作出這樣的器械。
悽厲的尖嘯聲迎面而來,一枚西瓜大小的石彈呼嘯著狠狠的擊打在一麵皮盾上,三名高舉皮盾的士卒承受不起這種超強的力量衝擊,嘔血而退,兩名踉蹌倒地,而另一名還在勉力維持,立即又有兩名士卒上前協助重新將皮盾舉起。
又是一連串的石彈飛襲而來,但是這一串石彈的打擊角度明顯與先前的不一樣,採取的是高吊式角度,通過專門的計算方式測算後再來實施打擊。
這一輪的打擊顯然讓蔡州軍有些措手不及,尋常的皮盾和擋牌根本沒有用處,這些石彈幾乎是從空中直接墜落,轟砸在城牆上。
僅僅是城門樓就在極短時間內承受了超過三十枚石彈的轟擊,半邊樓都倒塌了下來,當場就壓倒了十餘名埋伏在後面的強弩手,慘叫連連聲中,等到救援隊伍趕上來忙不迭的抬開廊柱、牆瓦,只能見到一片血肉模糊的屍體,估摸著大部分都不得活了。
「嗵!嗵!嗵!嗵!」的聲音終於響起,這是術法弩車開始反擊。
幾麵皮盾和擋牌遮掩下一具弩車被推了上來,粗大的赤磷火箭幾乎與兒臂相當,在火箭的後端被加工成為分散式的花頭,這種花頭通過巧妙的榫結構方式與火箭本身結合在一起,一旦發射出去,可以在最後關頭藉助風力四散飄落下來,形成一片密集的火網。
這也是蔡州術法一道的巔峰體現,光是這一枚火箭的製作價格就在五千文銅錢,這還沒有加上術法弩車的成本,光是這一項就讓蔡州已經有些吃不消了,所以這種術法弩車也只製作了不到兩百具,而術法弩箭也只有五千枚。
陸寒強忍住內心的激動,貓著腰觀察著局面。
星星點點的火箭在墜落的前一刻開始四散分射開來,點點火光飄落,不少直接扎在了石砲車上,立即開始附著燃燒。
這種赤磷火箭不但能產生毒氣,而且燃燒能力強,尋常木材一旦被其沾附上,基本上就是被燒成一片灰燼,哪怕是通過一定術法處理的石砲車架構一旦被沾附上,一樣難以撲滅。
不過對於徐州方面的術法師來說,自然不可能沒有準備,像石砲車這種耗資巨大的物件一旦被推上戰場,肯定也要做好周全的應急準備,而撲滅火勢的物件自然也不會少。
這是陸寒第一次真正參與戰鬥,面對敵軍遠程武器的打擊,尤其是術法弩箭的覆蓋性攻擊,頓時讓整個陣地都燃燒了起來。
「滅火,起盾!」耳邊傳來帶隊的方術師林圭的怒喝聲,讓陸寒一個激靈,猛地跳了起來,手中的術法符籙猛然投擲而出,一片輕靈的水霧在空中浮起,熊熊燃燒的火勢頓時被壓制了下去。
緊接著旁邊的兩名同伴也單手插地,另一隻手則在囊袋中掣出術法符籙,並用發力催動。
一連串的銀黃色木盾在落日的餘暉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金色,次第排開的術法木盾如同火燒雲一般,形成一道瑰麗奇異的柵欄牆,它們橫亘在石砲車前沿,抵擋著來自前方的術法弩矢,每一輪術法弩矢的衝擊,都讓這一排木盾柵欄發出一陣波紋顫抖。
但是這種術法木盾柵欄卻對背後的石砲車毫無影響,石砲車陣仍然有條不紊的繼續發射著石彈,每一輪的投射而出,都能在地面引發一陣顫抖。
整個北面的城牆,尤其是集中在城門樓這一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破碎斷裂,如果沒有意外,尚雲溪估計一個時辰之後,這一段城牆可能就會崩塌。
宋城不像是汴梁或者洛陽那種雄城,能夠支撐這麼久已經非常難得,石彈的衝擊力對於像包磚夯土的城牆是難以承受的,只需要連續三枚石彈擊中在同一區域內,基本上就宣告這一區域處於鬆散粉碎狀態了。
尚雲溪格外興奮,第一次親眼見到石砲車在戰場上的兇悍表現,也讓他對未來的戰爭充滿了信心,這種力度的打擊下,本身就兵力不足的蔡州軍何以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