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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右商人的消息極為靈通,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消息,可這樣龐大一支船隊仍然前往通橋,如果改往下邳、徐州一線,起碼要賺三成以上,這就不能不讓人起疑了。
所以俞明真選擇了近距離觀察,也讓是自己帶來的一軍緊急待命。
不過他並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攔截這支船隊。
很顯然淮右軍不是針對自己,無論是針對符離還是徐州,俞明真都不在意,現在的局面已經是樹倒猢猻散,個人顧個人的時候了。
俞明真也考慮過是否倒向淮右,但是斟酌再三之後,他覺得還是需要看一看。
淮右膨脹速度太快了,快得讓人覺得它頭重腳輕根底太淺,稍不留意,一個筋斗栽下去就爬不起來了。
而且徐州方面雖說暮氣已深,但畢竟也還有幾萬大軍,若是時酆、尚雲溪和姚承泰面對危急局面聯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更為關鍵的是,西面袁軍會有什麼動作,這也許會決定淮右北進之舉勝敗,所以俞明真覺得自己應當看一看。
另外,俞明真也不願意背上第一個倒向淮右的名聲,但當事不可為時,轉向淮右,也就無可厚非了。
第三十二章 繞襲
「大將軍您想,呃,置身事外……」披甲武將有些期期艾艾,雖然算是俞明真的心腹,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他還是有些擔心自己口無遮攔觸怒了大將軍。
「呵呵,徐州都無法倖免,泗海二州焉能置身事外?某也沒有獨立的本錢,不過是待價而沽,選擇一個好的投靠對象罷了。」俞明真的表情很淡然,「估摸著此時平盧軍已經在整軍待發了,這樣好一個機會,他們豈能放過海州?」
「啊?平盧軍要侵我們海州?」兩員武將都大吃一驚,幾乎要跳起來。
「換了是你們,你們會坐視這樣的機會白白浪費麼?」俞明真心安理得的道:「不必大驚小怪,某沒打算要現在就和平盧軍一較勝負,日後有的是機會來對付他們,現在姑且讓他們樂呵幾天吧。」
見俞明真態度淡然,兩員武將才稍稍放下心來,披甲武將還是有些不甘:「大將軍,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平盧軍入侵而無所作為?」
「作為?我們能如何?和蟻賊的纏戰幾乎消耗了我們所有力量,又和蔡州軍打了一仗,我們手中這點兒力量,現在要想和平盧軍較量那就是不自量力了,為何要去做些無益之事?」俞明真眼睛越發清亮,「笑到最後才是笑,我們會有機會看到平盧軍哭的時候。」
見俞明真語氣如此肯定,兩員部將也不好再多言,外罩黑色長衫的部將猶豫再三才又道:「大將軍,那我們現在就只能等麼?」
俞明真微微一笑,搖搖頭:「當然不,我們無法和平盧軍硬抗,但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事情要做。」
見大將軍語帶玄機,兩名武將都是心癢難熬。
眼前二人都是俞明真心腹,一個是其牙軍首領夏威,加上駐紮虹縣的披甲武將韋德,以及目前駐紮在下邳和沐陽的高陽和元貞,皆為俞明真手下核心武將。
雖然在與蟻賊和蔡州軍的這一年多大戰中,俞明真部損失慘重,但是其核心將領和軍官階層卻基本上得到了保留下來,哪怕是高陽率軍前往潁亳二州與蔡州軍交戰,雖然被打得落荒而逃,但是高陽卻仍然將三個軍中的大部分軍官將士都帶了回來。
如果真的將這三個軍全部都丟在了潁亳二州,高陽恐怕也不敢回泗州來見俞明真了。
也正是有接近四千人馬逃回了泗州,俞明真才能在此基礎上重新編練軍隊,保持了泗海二州內仍然有四個軍的兵力駐紮。
「大將軍,聽您之意,我們也還是有所作為啊,對誰呢?」夏威是個滿臉絡腮鬍的武將,有一半的胡人血統,母親是胡姬,父親是私鹽販子。
「誰弱我們就對誰,無論誰入主徐州,我們都得要拿得出像樣的見面禮才行。」俞明真悠然道。
「大將軍何不自立門戶,有手底下這幫兄弟替你賣命,咱們也能打出一片天下來!」披甲武將韋德悍然道。
俞明真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不無遺憾的道:「也許幾年前,有這種可能,但現在已經沒有了,徐州已經成了各家爭奪的焦點,無論是某,還是姚承泰、尚雲溪,都無此可能了,嗯,盧啟明若是能捨命一搏奪下兗州,也許有機會,但朱茂困獸猶鬥,一旦殊死一搏,鹿死誰手,也未可知,所以咱們徐州諸部,都幾乎沒有希望了。」
夏威和韋德都有些遺憾不甘。
徐州四部中,姚承泰狂妄自大,尚雲溪御下不嚴,爛好人,盧啟明低調隱忍卻在四部中最不起眼,實力也最弱,唯有俞明真不但在徐州口碑甚好,在泗海二州更是威望極高,若是有機會自立山頭,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夏威和韋德二人也都清楚徐州不是大將軍能爭的,但泗海二州卻又囿於地理原因,很難自立門戶。
無論是誰,只要拿下了徐州,都絕不會容許一個獨立的泗州海州出現在身旁,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就是這個道理。
原本俞明真也是有些想法的,前兩年厲兵秣馬,好容易積攢起一些家當,只可惜蟻賊東侵,硬生生把泗州打了個稀巴爛。
而守土有責,俞明真也與蟻賊主力幾番惡戰,只是蟻賊實力太強,俞明真甚至也與秦權、秦河兩度交鋒,最終還是不敵,損失不小,而潁亳之戰,時酆又強令俞明真出兵,再度遭遇敗績,現在的俞明真麾下四軍實力已經消減了許多,更不用說現在蔡州和淮右已然露出了爭霸徐州的態勢,也難怪俞明真心裡早已經沒有了爭雄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