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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州的情報體系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肯定會對原來潁州城裡士紳和官吏們加以甄別,而新進來的蔡州官員也會對潁州本地人多幾分小心,所以蘇鐵給他們的命令是長期潛伏,留待機會。
隨著潁州的失陷,亳州這邊的局勢就顯得更加緊張了。
尚雲流殘部已經退守亳州,亳州刺史是本地大族出身的曹琅,梁贊之弟梁緒目前是亳州行軍司馬,目前掌握著亳州軍權,但是隨著尚雲流部入駐亳州,亳州局面也處於混亂狀態,而徐州那邊也遲遲沒有明確意見。
蘇鐵也早就開始在亳州布線,但是再怎麼早也只有一兩年時間,很多細作安排過去還剛剛站穩腳跟,難以發揮大作用,但是仍然有一兩名出色者混入了亳州軍中,這是蘇鐵最值得驕傲的。
此次來山桑(現蒙城)驟然聽得這個消息,不由得讓他有些著急。
聯想到在城父(渦陽北)獲得的情報,發現多批可疑人在高陂上下一線勘測水位,蘇鐵意識到這個情報需要立即報告回壽州。
高陂是肥水中游一塊長條形的藪澤,以西北——東南走向橫亘在潁亳二州之間,肥水從城父西面發源,流經城父、山桑最後在下蔡(鳳台)注入淮水,其中在中部低地形成了一塊長達百餘里的藪澤,也就是高陂。
如果蔡州軍要從潁州前出進兵亳州,只能從高陂上下兩端渡水。
從高陂上邊渡水可直撲城父,這是亳州中部要地,控制了城父就將亳州攔腰斬斷。
從高陂下游渡過肥水,則可拿下山桑。
山桑地域遼闊,是亳州南部大縣,也是淮北著名糧倉,一縣之地足以抵北部真源鹿邑二縣。
當然蔡州軍也可直接北上,進攻鹿邑、真源甚至亳州州治所在譙縣,但那裡不但有亳州軍,還有尚雲流殘部加入,也就意味著一場大戰。
肥水水流量變化很大,所以必須及時掌握水情變化,高陂上下出現的這些情況很值得深究。
現在從自己獲得的這些情報顯示,蔡州袁氏恐怕並不像當初己方預測的會花上兩三個月來穩定潁州,或者要考慮來自潁上己方的威脅,暫時不會對亳州採取軍事行動,而是動手在即了。
上邊如何應對不是自己考慮的問題,他只需要在最短時間內將這個情況報回去。
「很好,我明白了,潁州這邊的人暫時不動,讓他們繼續……」蘇鐵點點頭,「讓他們可以考慮在有機會的情況下橫向縱向發展,不要局限於某一方面……」
送走了下屬,蘇鐵迅速開始書寫情報匯總,他需要將潁州這邊的情報迅速梳理出來報回去。
還暫時不能回潁州,亳州這邊的情況需要馬上收集,他要再摸一摸蔡州軍的攻擊方向會是哪邊,城父還是山桑?
可以通過已經潛伏在亳州軍的兩顆暗子了解一下亳州那邊的動向,也許可以反向提醒一下亳州軍這邊?
一邊思索,蘇鐵一邊寫著,搖曳不定的光影下,將他頎長的身影映得格外孤獨。
……
袁懷河是在攻克潁州之後第三日秘密抵達汝陰城的。
之所以秘密的原因無他,蔡州不可一日無主,尤其是在蔡州大部分兵力已經壓在了潁州一線上,整個蔡州,僅有不到兩萬的蔡州正規軍駐紮,大部分都布防在北面。
像西面和南面,也就是從吳房—朗山—真陽—新息這一線,幾乎就沒有一兵一卒的正規軍,都只能用團練屯軍來虛晃一槍,甚至連蔡州州治汝陽也僅有一個營的袁懷河親衛營駐紮,其兵力單薄到什麼程度可想而知。
無論是南陽還是淮右,只要此時有心,可以輕而易舉的從南向北,或者由西向東,打一個穿透,直抵汝陽城下,甚至拿下汝陽城。
當然,蔡州也是仔細評估了南陽和淮右的情況,認定了兩家不會在這個時候發動戰爭,所以才會將主要兵力部署在北面,畢竟大梁的情形又不一樣,哪怕是朱允無意,下邊某一個軍頭突發奇想,都能出動一兩萬兵馬,這是不敢不防的。
正是基於此種考慮,袁懷河幾乎是悄然獨身的秘密來到潁州。
袁無為的建議讓他不得不專門來一趟潁州。
從汝陽經平輿再到沈丘,再沿著潁水一路而下,袁懷河感觸極深。
尤其是在進入潁州境內之後,這份感覺就更濃烈了。
這塊土地是真正屬於蔡州袁氏了,而不會再像南陳州那樣,再被別人奪回去了,無論是誰。
當年拿下南陳州時,袁懷河雖然表面氣勢雄烈,但他內心還是有些隱憂的,虎口奪食,哪怕那是一頭病虎,但一旦這頭病虎發怒,仍然不是蔡州能夠承受的。
果不其然,大梁終究還是尋找到一個機會奪回了南陳州。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袁懷河有這份信心,時家已經沒落得幾近崩潰了,這要感謝秦權這幫蟻賊,他們終於捅破了遮掩在淮北在表面上那層金光閃閃的殼子,讓外界覺察到了它的虛弱,也擦亮了袁家的眼睛,讓袁家終於鼓足勇氣,敢於踏出這一步了。
事實證明這一步踏出得無比英明正確,袁懷河甚至懷疑如果蔡州軍沒有及時踏出這一步,也許潁州就要被淮右江烽那廝給吞下了。
而到那時候蔡州的擴張空間就將被全部封死,再要想取潁州就將是一場硬戰,江烽那廝也是屬狗的,咬住了就不肯鬆口,要從他嘴裡奪回,那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