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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北方的流民甚多,他也招募了一些組建了一軍,還準備在組建以軍,只是囿於武器盔甲和袍服不足,只能暫時擱下,加上糧價漲得厲害,他也有些捉襟見肘。
組軍的一個關鍵就得要讓士兵吃飽,這是基本條件,否則人家憑啥來當兵替你賣命,一個士卒吃得米起碼相當於流民一家人所需,哪怕是俞明真也得要掂量著來。
想到這裡,俞明真也不由得有些羨慕南面的這些個鄰居們,尤其是江烽。
本身就掌握著壽州和澮州這兩個糧倉,現在更一舉拿下了廬州和濠州兩個比壽州條件不遑多讓的糧倉,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這幾乎成了江烽最大的底氣。
壽州不說了,一直就是淮南的糧倉,芍陂的灌溉體系不是吹的,實打實是幾十年慢慢修建起來的,哪怕遭了蟻賊的橫掃,但不過是人口銳減,蟻賊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去毀壞那些灌溉設施,招募了來自潁亳二州的流民,立馬就恢復了元氣,甚至還更加賣命的復墾和墾荒,這產量也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廬州和濠州一入淮右,又為江烽增添了幾分底氣,更為關鍵的是他居然和李昪沒有交惡,兩個人就這麼三言五語說和了,大家就這麼把楊溥的地盤給分了,這也太讓周圍的鄰居們失望了。
想到這裡俞明真就忍不住有些不甘和糾結,這江烽的運氣咋就這麼好呢?
一下子掌握了淮南的幾大糧倉,只要能保有這幾州,哪怕就這麼休養生息兩年,光憑手中握有的糧食,都得要讓許多人對其仰承鼻息,起碼淮北見了他就得要矮三分。
就現在都能看出一斑來,淮南的糧船開到哪裡,哪裡都是一片歡騰,不但地方官府鬆了一口氣,士民更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
要知道這不是白送你米糧啊,而是高價出售,比起在淮南收購時的糧價,不知道高了多少,但你還得承情啊,否則哪裡都缺糧,他想賣哪兒就賣哪兒,你愛要不要。
要這樣下去,俞明真覺得要不了多久,這淮北民心都得要散了,都得被江烽給收買過去。
這兩日裡他連練兵都有些不安心,所以索性帶兵出來轉一圈,以求個心安。
當然俞明真也沒想過淮右會對淮北又有什麼不利的企圖,畢竟雙方在潁州還是聯手對抗過蔡州袁氏,亳州雖然失陷,那也的確非淮右之過,誰也沒想到過蔡州的攻勢會如此犀利,現在南潁州落入淮右手中,徐州這邊也沒有動靜,畢竟隔著亳州不說,現在徐州也沒有這份力量去過問了。
「沒什麼大礙,糧價雖然漲得厲害,不過好在淮右那邊糧食源源不斷的在北運,糧船過虹縣時,也多少會卸點兒下來,城裡糧鋪價格也算能控制得住。」披甲男子大大咧咧的道:「屬下是每日必去各家糧鋪看看價格,誰敢不開門,那就對不起,我的兵就要幫他開門。」
可以漲價,但是不可以不開門,當然價格也不能太離譜。
「唔,粥棚在開麼?」俞明真點點頭,這是他定的規矩,糧鋪可以漲價,但是必須開門,也不能超過一定幅度,這是穩定一個地方的關鍵,另外粥棚只要能開,也能減輕一些壓力,這些都是常用手法。
「在,這可不敢斷,只是粥麼,恐怕的確稀了一些,能吊命就行,這等時節,大家也沒啥好說的。」
這同樣也是慣例規矩,粥棚施捨的粥,不能斷,但不能幹,只能稀,一是節約糧食,二是真的讓這些流民吃飽了,有了力氣心思不是要出亂子?
現在的粥,基本上就是一大鍋水,撒上幾把米,就能熬出一鍋來,比起米湯來都還要慘,但就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誰又那麼多米來供你白吃白喝?
重新上馬進城,兩邊的親衛和團練兵已經將道路清理出來,虹縣縣城裡來往旅人依然不少,雖然許多都是面帶菜色,拖兒帶女的流民災民占大多數,但總體的狀況還看得過眼。
俞明真舒了一口氣,來虹縣純粹是一時心血來潮,也沒有太多理由。
起碼虹縣現在的情形還過得去,至於流民越來越多,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北面的沂州乃至更東面的密州都是大旱,眼見得夏糧無收,若是還不趁早南下逃荒,估摸著再拖一段時間,你便是南下逃荒都只有餓死在路上的命了。
「汴渠上過往船多麼?」
「比前幾個月肯定要多了不少,聽說宋州、亳州那邊也在高價買糧,商人重利也是免不了吧。」披甲男子苦笑。
雖然名義上這些糧食都是運到通橋出售的,但是誰都知道通橋那邊哪裡會需要這麼多糧食,就算是符離和蘄縣也吃不下這麼多糧食,那些商人肯定是打通了姚承泰的門路,要把糧食沿著汴渠繼續北運,賣到亳州和宋州去,明知道這是資敵行為,但又奈何?
俞明真也是搖頭無語。
他當然管不了姚承泰,雖然汴渠這一段是他的防區,但是他怎麼敢斷了這條路?那姚承泰就真的要和他翻臉兵戎相見了。
當然他也知道姚承泰也是無奈,徐州現在分崩離析,名義上大家都還聽從時酆的,但是商稅自個兒收,捐輸自己定,兵自己養,若是不這麼搞,姚承泰也維繫不下去,那些糧商憑什麼向你捐輸?
現在蔡州袁氏急於穩定他們拿下的潁亳二州,無力再謀其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蔡州與徐州的戰爭已經緩和下來,短期內估計不會惡化,這種情況下,如果不允許這些糧商們向亳州和宋州賣糧,姚承泰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