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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面夾擊,的確一下子就讓徐州的情況變得危急起來了。
但首要的麻煩仍然是姚承泰那邊,畢竟他要直接面對淮右的兩萬大軍。
正如自己在節度使府中所說的那樣,江烽絕對還有殺手鐧,絕不可能就這麼直截了當來打徐州了,江烽從來就不是那種堂堂正正發招的人。
如果不給予姚承泰援助,尚雲溪敢肯定,蘄縣和符離絕對會不保。
時酆性格優柔寡斷,這在他的預料之中,更何況要讓時酆出動他自己的當家本錢,肯定沒那麼簡單。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時酆也很清楚,如果不給姚承泰以大力支持,恐怕姚承泰難以抵擋住淮右大軍的進攻。
問題是就算時酆和自己給了姚承泰支持,就能獲得勝利麼?
尚雲溪不這麼看。
目光在周圍一掃,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千年雄城,卻要被外人所據,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時酆已經無力據有這座城池了,淮右江烽野心勃勃,蔡州袁氏心懷叵測,難道就只能放任這兩家之一來入主?
尚雲溪不喜歡淮右,這個根基淺薄的暴發戶吃相太難看了,而且從實力來看,淮右也遠不及蔡州,尚雲溪不看好。
同樣尚雲溪也不會選擇蔡州袁氏,殺兄之仇讓他銘刻在心,雖然自己那位兄長的確不太省心,但是畢竟是自己一母同胞,這個仇他永遠不會忘。
哪還能有誰有資格參與到逐鹿徐州中來?
泰寧軍崩潰在即,自顧不暇;平盧軍羊質虎皮,見草而悅,見豺而戰,也就只能幹點兒偷雞摸狗的活兒,不值一提。
除了這幾家外,還有誰?
當然還有,西面這個龐然大物——大梁還沒有計算進來。
但是尚雲溪卻很清楚,要想讓這個暮氣日深的強鄰介入徐州之戰,不那麼簡單。
大梁是中土實力最強大的藩閥,這一點即便是它最大的敵人——大晉也不得不承認。
但是它強大並不意味著它就最有力。
暮氣深重,內耗不已,掣肘不斷,這些都限制了大梁的實力發揮,尤其是其內部山頭林立,派系紛爭激烈,可以說除非敵軍打進國門,方能讓其刺痛之下清醒過來,尋常情況下,這個龐然巨物更像是一頭昏睡的巨獸。
就連南陳州被蔡州所奪,大梁也是在三年之後才慢慢找機會奪回,而主動對外戰爭更是要追溯到十多二十年前去了,起碼在朱允繼位梁王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對外發起過戰爭。
現在要想鼓動大梁加入到爭奪徐州之戰來,不容易。
但尚雲溪還是想要試一試。
對尚雲溪來說,大梁的反應遲鈍和對外干預的意願薄弱其實反而是一件好事。
如果大梁真的都像蔡州或者淮右這麼野心勃勃,那哪裡還有他尚雲溪什麼事兒?
也正是由於大梁對外干預的意願低,如果有一個實力不強但卻願意親附於他的藩閥掌握徐州,尚雲溪覺得這應該是符合大梁的意願的,而大梁需要付出的也不會太多,只需要少量的武力支持,以及必要的武力威壓,就足以幫助自己入主徐州了。
當然,這還只是尚雲溪的一個初步意向,要把大梁拉進來,馬上就得要動起來。
大梁那邊的效率不敢恭維,不過只要能說動宋州駐軍予以支持,那便有幾分把握了。
想到這裡,尚雲溪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巍峨雄偉的節度使府,也許下一次自己再來這裡,就該是以主人的身份君臨了。
……
「淮右軍北上了?」盧啟明眼中精芒爆閃,一瞬即逝,「多少兵馬?」
「回大將軍,據說是兩萬人左右,節度使那邊正在整頓軍隊,據說尚帥和節度使大人商量要準備出兵增援姚帥。」司馬從事小聲道。
「增援姚承泰?究竟是節度使出動牙軍,還是尚雲溪出兵,或者他們兩家都要出兵?」盧啟明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具體情況摸清楚沒有?」
「據說節度使大人對源源不斷南下的流民有些擔心,認為這裡邊混得有賊匪,但是這些賊匪趁勢起事,所以在出多少兵的問題上還有些猶豫,但尚帥鼓動節度使大人出動大部兵力,稱他也會出動大部分兵力來增援姚帥,否則徐州危矣。」
「哼,徐州危矣?」盧啟明不屑的道:「這個老狐狸就只會算計別人,節度使大人也是,總是願意上這廝的當。」
「大將軍,但姚帥肯定抵擋不住淮右軍進攻,如果節度使大人和尚帥不援助,那蘄縣和符離肯定守不住,符離一旦失守,彭城就危險了。」
「有這麼簡單容易的事情?」盧啟明輕蔑的一撇嘴,「彭城若是這麼容易被拿下,那還叫彭城?蔡州袁氏呢?他們會坐視淮右獨吞徐州?大梁呢?昔日的小兄弟陡然間就要變成幾乎可以和它比肩的龐然大物,甚至可能對他們構成巨大威脅,他們能接受?」
被主將問得張口結舌,司馬從事好一陣後才吶吶道:「蔡州袁軍哪裡還有餘力來過問徐州之事?更何況西面還有尚帥大軍防守。至於大梁,大將軍不也說過大梁現在不太可能出動出兵,除非別人打上門去麼?」
「哼,這種情形下,尚雲溪會不會敞開通道放任蔡州軍入許呢?誰說得清楚?就算是尚雲溪放不下尚雲流之死,不允許蔡州軍入徐,我也的確說過大梁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出兵周鄰了,但這一次情況不一樣,徐州得失,關乎重大,大梁會有什麼樣的態度,誰也無法預料。」盧啟明搓著手目光閃爍,「這一局,還真的難以預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