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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疲憊但也還算齊整的感化軍齊刷刷的入城,蘇鐵目光中陰鬱滲人,楊恆臉色變幻不定。
「時酆這是有意如此,故意放尚雲溪大軍入城,由此好再度求得城內平衡,他想把他自己買個好價錢!」楊恆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這幾句話:「他讓盧啟明帶話給我們淮右,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蘇鐵的目光還是落在了入城的感化軍身上,他們為此專門選了這處正好處在南門瓮城不遠處的街口上,可以一覽無餘。
「很正常,時酆能在這幫吃人不吐骨的傢伙中周旋生存這麼多年,沒點兒手段不行,這是價高者得,但實際上還是傾向於我們的。」蘇鐵臉色鐵青,但是話語中還是保持著幾分平靜和理性。
「哦?大人何出此言?」楊恆有些不解。
「大梁內部派系林立,人心浮動,真的能出兵干預徐州的可能性很小,蔡州袁氏倒是野心勃勃,問題是,它袁氏現在還能拿得出多少東西來?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就潁亳二州都已經玩不轉了,還來照顧徐州?只怕時酆朝他們一伸手,就能把他們給嚇得夠嗆,除了就還有點兒軍隊外,蔡州還有什麼?可軍隊也得要靠錢銀和糧食才能維繫,只要袁氏拿不到徐州的財稅權,袁氏若是敢留在徐州,它就只能被活活拖死。」
蘇鐵話語裡充滿了自豪,「唯有咱們淮右,現在咱們有壽州、廬州和濠州的糧食,咱們有壽州瓷窯,還有胡商和粟特商人爭先恐後的向咱們提供錢銀支持,大梁和袁氏憑什麼和我們爭?」
楊恆連連點頭,如撥雲見日。
「再說了,有楊溥這個先例在這裡,無疑是最讓時酆心動的範例,咱們在那種情況下都嚴格兌現了諾言,讓楊溥一家人帶著偌大的家產去了長安,時酆難道看不見?他能相信大梁和袁氏在看到他的偌大家產不動心麼?」蘇鐵傲然一笑:「這就是咱們淮右的信譽問題,而蔡州袁氏的朝秦暮楚,大梁內部的內訌紛爭,讓時酆不可能和他們合作,時酆的選擇只能是咱們。」
楊恆擊掌而悅,「大人所言甚善,讓某茅塞頓開,但此番尚雲溪大軍入徐,我們該如何是好?」
「不用著急,事已至此,估摸著現在徐州城裡的局面時誰也奈何不了誰,雖說尚雲溪兵力占優,但盧啟明的一萬大軍也不是吃素的,真要在城裡打起來,只能是一場災難,所以沒誰願意這麼幹,再有,符離那邊,我估計也會緊急跟進,盧啟明大軍已經控制了東門,只要能保東門不失,那我們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蘇鐵的目光一直跟隨者不斷進入城內的感化軍。
他發現這支軍隊來的雖然快,但是幾乎都是輕裝而來,重甲少見,而且士氣也不高,尤其是幾乎沒有見到輜重和器械,這意味著尚雲溪部在符離一戰中損失不小,恐怕連帶上術法器械的時間都沒有,或者就是在那一戰中折損慘重啊。
第五十八章 分歧,無力
目前盧啟明的四軍分別控制了北門和東門,但隨著尚雲溪大軍入城,徐州的局面頓時緊張起來,盧啟明將大軍主要集中在東門,並將北門變為與時酆的牙軍共同控制,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時酆的授意下所為。
注意到蘇鐵的目光一直在觀察著尚雲溪大軍的行進,楊恆也放下心思仔細察看,「大人可以覺得尚雲溪的軍隊戰鬥力仍然保持得不錯?」
「嗯,有預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意料之外是不愧是淮北兩大帥的精銳,雖然遭遇了敗績,而且是狼狽逃回,但是氣勢不墮,還有一戰之力。」蘇鐵鷹目中綻放著光澤,「預料之中就是他們也還是損失不小,主要是集中在輜重物質方面,尚雲溪還是有些壯士斷腕的魄力,直接丟下輜重器械物資就跑回來了,他知道一旦回來晚了,他就別想進城了。」
「先前大人說大梁軍也有一部入徐了?那該如何應對?」楊恆更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一旦大梁軍入徐,未來的局面就更為複雜,也更難處理,蔡州袁氏是敵軍,無外乎就是一戰而已,但是大梁軍卻是個麻煩,打,打不得,迎,迎不得,還不能交惡,這幫傢伙來就是打秋風的,以他們現在的情況,怎麼可能介入徐州?
「梁軍從西向東而來,估計要從西門入徐,現在西門無人守,估摸著尚雲溪會接手,且看他如何應對吧。」
蘇鐵也覺得這件事情極為棘手,當初對蔡州干預徐州戰事大家都有預料,唯獨沒有想過大梁,或者覺得大梁也許會幹預和介入,那也不過是一介使者而來的問題,無外乎調和一下,活活稀泥,沒想到梁軍在這麼短時間內居然就派出了軍隊,這完全超出了淮右這邊的預料。
按照無聞堂的判斷,若是要出兵,以大梁的運作效率,這樣一個決定要從提議到拍板決定,再到選軍補給出發,沒有一個月想都別想,但沒想到梁軍居然在幾天之內就從宋州出發,直接進入徐州了。
很顯然這應該是一個先斬後奏的把戲,從其出軍不過區區五千人就能看得出來,而且是直接從虞城、碭山一線過來的,如果判斷沒錯,就應該是宋州駐軍主帥自作主張,天興右軍的兵力。
「梁軍應該是尚雲溪引來作為依靠的,但是尚雲溪野心不小,他大概也不願意大梁真正占據徐州,我估摸著他是打著背靠大梁,自己要當大梁的守護犬看守徐州的意圖,嘿嘿,這份心思可是相當巧妙的。」蘇鐵撫摸著下頜,注視著還在列隊而入的感化軍,目光深沉:「他盤算得也沒錯,大梁現在的確沒有過多精力來插手徐州,若是他能向大梁奉上可觀的利益,想必大梁也願意接受這樣一個聽話的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