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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如何?說吧。」
「大哥,剛傳回來的消息,徐州武寧軍聯合水軍攻破了楚州山陽城,山陽守軍投降。」袁懷慶舔了一下嘴唇,聲音有些低沉的道。
「果然還是被江烽吞下了,楚州一得,怕是揚州也難逃江烽手心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聽到這個消息,袁長河還是心中一沉,但隨即又一松,不無自我安慰的想道,楚揚二州若是落入徐州手中,沙陀人恐怕就真的拿徐州無可奈何了,晉軍如果要和徐州拼消耗,恐怕真還拼不過了。
「揚州那邊呢?」袁懷河再問。
「揚州那邊暫時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但家主以為揚州還能倖免麼?」袁無畏幽幽的問道。
袁懷河瞥了一眼這個下一輩中素以智計見長的子侄,淡然問道:「不能倖免,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這個問題所有人都考慮過,但是都沒有太好的辦法。
短期內,蔡州都不得不依靠徐州來抵消沙陀人張牙舞爪擇人而噬的壓力,但是真正把希望繫於徐州身上,那蔡州日後幾乎就要成了其附庸,又如何再能與徐州抗衡?
袁無畏也無言以對,是啊,該如何應對?
再去拖徐州的後腿?那就真的要被對方把後腿打斷了。
現在徐州不是當下蔡州可以挑釁的,哪怕蔡州內心再是敵意滿滿,都不得不徹底壓抑住,擺出一副攜手共進退的架勢。
真的握手言和,成兄弟之盟?
這可能麼?且不說之前的各種仇怨,雙方根本利益也不在一起,蔡州不可能臣服於徐州,也不可能成為徐州的附庸。
哪怕現在能避免衝突,那也是迫於沙陀人壓力,一旦外部壓力緩解,那矛盾就會驟然凸顯,再爆發戰爭也是大概率事件。
「無論是要對抗沙陀人還是徐州,唯一的辦法就是積蓄和提升我們蔡州自身實力,這是根本,也是關鍵。」袁無畏有些艱難的道:「沙陀人也好,徐州也好,都不會對我們抱有多少善意,而我們蔡州目前所處的位置,也決定了我們如果不想成為沙陀人和徐州的盤中餐,那就必須要抓住機會,快速壯大自己。」
「哦?老七,看你的意思是有些想法了?我們現在如何來破解這個困局?」袁懷河和袁懷慶的目光都落在了袁無畏的臉上,連袁無為也都為之振奮。
這位位列袁氏三駒之一的新生代子弟,論武道實力和潛力,遠不及袁無為和袁無敵,甚至現在汝陽八柱中的一些新銳也都趕了上來,開始慢慢趕上了袁無畏,但是若是論智謀,袁無為固然難以匹敵,袁無敵更是難以望其項背,真正能扛起大梁的還是得他。
「我們蔡州所處的位置乃是四戰之地,尤其是隨著沙陀人的入主中原,徐州的勢力膨脹,我們事實上處於這兩大勢力的夾縫中,稍不注意就會淪為獵物。」
袁無畏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思考著蔡州的出路。
北面是沙陀人,現在要硬槓沙陀人那是自尋死路,所以他不認為蔡州軍在宋州的策略有什麼不妥。
蔡州不能和徐州比,徐州承擔得起和沙陀人一戰的風險,而蔡州承擔不起,所以蔡州只能以有禮有節的方式來驅除沙陀騎軍。
既要讓沙陀人看到蔡州的底線和決心,也不能過分刺激沙陀人,避免沙陀貴酋們覺得被掃了面子大打出手。
東面是徐州,蔡州已經錯過了遏制徐州發展的時機,現在的徐州已經不可阻擋,蔡州現在也不是徐州的對手,蔡州也必須要接受這個現實。
所以制定策略時必須要認清這樣的現實,不能讓沙陀人和徐州成為蔡州的敵人,或者說最直接的敵人,不能與之發生戰爭。
那麼蔡州如何求生存,如何壯大自我?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沙陀人有很大可能會選擇南陽作為南下的突破口,而徐州那邊,一方面他們和沙陀人對峙,這會牽制他們雙方的力量,另外吾觀江烽的戰略指向並非南方,而更有可能是北方,雖然楚揚二州被其突然進攻,但是吾個人觀點,其未來主戰場還應當是北方,雖然吾也不明白江烽為何如此考慮,但是從其天平軍、淄青軍和平盧軍三鎮的兵力配置就能略窺一斑。」
平盧軍的兵力和武器甲冑都在進行急速的增長和換裝,這本身就是一個信號,而濮州的尚雲溪部接受了大批大梁降軍,正在進行整編,細作傳來的線報,據說在濮州還看到了王邈逗留,這意味著徐州樞密院的重心仍然在北面,而濮州駐軍實力也處於飛速膨脹期。
看似濮州緊鄰滑州和滑州,與晉軍對峙,但是袁無畏不認為徐州會主動與沙陀人交惡。
這一點更是很多人沒有注意到的,在袁無畏看來,如果江烽真的有意要在南方用兵,那麼就不會有這樣的舉動。
資源是有限的,你傾斜了北方,南方自然就會少得到,這也能夠揣摩出對方的戰略重點指向,不是沙陀人,那就只能是河北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不做,二不休
「老七,你的意思是現在我們的局面看似危險,但是卻處於一個微妙的狀態下,這也許會給我們一些機會?」袁懷河的戰略大局觀一樣精準機敏,準確的捕捉到了袁無畏話語裡隱藏的意思。
「對,家主,沙陀人雖然勢大氣盛,但是從中原往南,情況就可能和中原以北不一樣了,越往南,地形氣候都會對沙陀騎軍造成影響越來越大,李存厚他們不會不知道,所以吾判斷晉軍不會同時開啟兩個戰場,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對南陽開戰,那麼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們會是安全的,甚至可能在我們有一些舉動時,沙陀人也會選擇性的視而不見,在一些特殊情形下,他們也許還會和我們形成一些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