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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亳州八縣,除了東端緊鄰駐紮有徐州感化軍主力符離的臨渙和最北面緊鄰大梁宋州的酇縣尚未淪陷外,全數被蔡州軍控制,而臨渙和酇縣的易手,也是遲早之事,除非大梁或者徐州方面大軍介入。
……
短短十多天裡,莊永勝瘦了一圈,原本在橫肉下的不大顯現的顴骨也凸了起來,一雙深凹的眼眶裡,瞳孔黑幽幽的閃動著光芒。
帶隊從壽州北返時,他就直接去了譙縣面見亳州刺史也就是梁贊的弟弟梁緒。
梁緒對他還是比較看重的,但是由於莊永勝表示需要去招募兗鄆流民來充實現在手中這個昔日的潁州牙軍,梁緒也表示了支持,兵給予了糧草、馬匹和武器錢銀都各方面的補充支持,於是莊永勝移師酇縣。
酇縣位於亳州東北端,緊鄰宋州的下邑(夏邑),距離徐州蕭縣亦是不遠。
自去年冬以來,秋糧顆粒無收的兗鄆沂三州農民便四處逃荒,曹州和宋州的大梁軍與北面的平盧軍都是嚴陣以待,堅拒兗鄆沂州災民進入自己的領地,兗鄆沂三州大批流民南下進入徐州北部的豐縣、沛縣和宋州的單父、碭山,甚至流亡到蕭縣一帶。
徐州方面也想阻擋這些北方災民南下,但是由於潁亳戰事和蟻賊的肆虐,徐州兵力空虛,地方官府上已經根本沒有多少力量來阻擋這支越來越龐大的南下災民隊伍,只有一些地方豪強士紳據塢自保,擇其強健者納為佃戶,老弱婦孺一概拒之門外。
莊永勝當初也就是考慮到這一點,酇縣緊鄰這一區域,正好可以派人前往這一帶去募軍,選其精壯,充實隊伍。
有了梁緒的支持,再加上淮右的暗中支持,莊永勝的募軍工作做得相當順利,其原本只剩下五六百人堪堪一個營的牙軍,迅速重新恢復到了一個軍,當然從戰鬥力來說,還無法和昔日的潁州牙軍相比。
按照莊永勝的想法,按照這個架勢下去,他可以在秋糧收割之前,再募集一軍,這樣有五千人,只要盔甲武器保障,加以訓練,基本上他就能在亳州北面有一席之地,屆時蔡州軍真的來攻,他也可以明里幫助梁緒,暗中按照淮右的安排來守衛亳州。
但是沒想到蔡州軍來得如此之快,不僅超出了他的想像,而且也超出了淮右方面的預測。
二十多日前他得到來自亳州的淮右無聞堂緊急線報,蔡州軍可能會對亳州發起全面進攻,一日之後他還未來得及向梁緒報告,那邊蔡州軍已經兵臨山桑城下,一舉攻克了山桑。
緊接著的這一切就亂了套,蔡州軍雙線出擊,猛攻城父吸引了尚雲流部南下增援,這邊主力大軍則繞開西面的鹿邑和真源兩縣,突擊猛進直撲州城譙縣,在譙縣內應的接應下,一舉破城,連梁緒在亂戰中被殺。
從得知梁緒被殺之日起,莊永勝就知道事不可為,亳州落入袁氏手中已成定局,原來和淮右商量好的上策已經失敗,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保全自己手中這一軍。
要去阻擋蔡州軍無疑是以卵擊石,毫無意義,而且君上交代給自己的命令也就是要想辦法在徐州北部拉起一直隊伍來,為日後君上北上徐州做策應,這才是他的根本任務。
只是現在永城已經被蔡州軍所占,目前徐州方面仍然沒有做出任何像樣的反應,雖然在符離和蕭縣感化軍均駐有數量不小的軍隊,但是莊永勝根本不相信他們敢主動出擊亳州,能夠守住徐州西面這兩處要地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莊永勝也知道,之所以蔡州軍沒有趁勢進攻自己駐軍的酇縣,並非蔡州軍懼於一戰,而是擔心拿下酇縣會刺激到北面的大梁軍,影響到他們的亳州攻略而已。
而莊永勝也的確派人去向在宋州駐軍的大梁天興右軍緊急報告,但至今也沒有任何反應。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進來,屬下親衛來報:「蘇大人來了。」
「請。」
「蘇兄,情況如何?」莊永勝面色如恆,站起身來迎上去。
「不妙。」蘇鐵汗出如漿,顯然是也經過長途跋涉歸來。
亳州局面驟然變成這般模樣,哪怕蘇鐵已經有思想準備,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他已經提前向壽州方面發出了預警了,但是淮右的主要精力都被牽扯到廬州那邊去了,連主君都已經親臨廬州,顯然是吳地局面到了關鍵時刻,沒想到這邊亳州卻出了這麼大狀況。
局勢從來不會按照你設計好的腳本來演繹,這就是現實。
蔡州軍如狂風驟雨的攻勢,更加顯現出亳州方面的應對無術乏力。
當蔡州軍拿下山桑之後攻城父而不克時,蘇鐵就斷言這是蔡州軍的奸計,不出所料,當尚雲流部被吸引南下時,蔡州軍卻是主力盡出,奔襲譙縣,內外夾擊之下一舉克城。
譙縣一失,便大勢已去,真源和鹿邑變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歸降是遲早之事。
這樣一來,亳州便去大半。
聽得蘇鐵介紹了獲知的情況,莊永勝臉上倒是慢慢露出了決然之色,「蘇兄,看樣子亳州之事已不可為,某怕是要另謀出路了。」
「哦?」蘇鐵訝然,「你待如何?」
「君上交與某的任務也不是在亳州,既然亳州之事不可為,某便要及早脫身,去往豐沛二縣。」莊永勝斷然道:「某預料蔡州攻勢如此凌厲,只怕君上那邊的動作也會加快,君上說過徐州斷不能為蔡州所得,請蘇兄亦儘快返回壽州,儘早向君上報告,徐州勢危,須及早布局,否則一旦被袁氏所乘,便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