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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上,周蕤有些心神不寧,不過丈夫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嘖嘖,沒想到王兄竟然將這幢宅院贈予了江烽,這可是錦園啊。」
這座錦園始建於中唐,距今又有接近兩百年歷史,一直被視為廬州主人的宅院,哪怕是楊氏一族離開了廬州到江都,這座錦園都一直保留。
楊潯也一直很喜歡這座園林式的宅院,但楊溥也從未有贈人的意圖,沒想到江烽一入城,王兄就把這座宅院送給了江烽。
「王上都要離開了,回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了,還留著這宅院有何用?不如贈人。」周蕤有些敷衍的回應丈夫。
「唔,若是我們能留下來,那該多好?」楊潯仍然沒有意識到妻子的意興闌珊,「那江烽似乎並沒有峻拒我們的請求,李昪重視的是我王兄,並非我們,也許我們真的可以留下來。」
「郎君,恐怕不太可能,李昪不會答應,還有,現在廬州歸了淮右,你覺得楊氏族人留下來,對淮右有好處麼?」周蕤忍不住想要打破丈夫的幻想。
楊潯不蠢,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江烽的曖昧態度還是給了他一些希望,沉默了一下他才道:「我從無其他想法,這一點想必李昪和淮右都是清楚的,我留下也對任何一方無害,反而能展示淮右的大度,我想江烽大概也是明白這一點的。」
「可李昪不會這麼想。」周蕤反駁道。
「淮右未必會在意李昪的態度!」楊潯有些懊惱了,他有些不明白妻子怎麼老想和他唱反調,以前可不是這樣,「李昪的東海軍、鎮海軍迫不及待要撤軍回楚揚了,聽說蟻賊在楚州折騰得厲害,他不敢不走,而且他們也見識了淮右軍的威勢強悍,我們都看到了淮右第一軍的霸氣,東海軍和鎮海軍根本就不是淮右軍的對手,現在李昪反而會懼怕淮右!」
「可是江烽未必會為了我們與李昪翻臉交惡……」周蕤聲音軟了下來,有些飄忽不定。
「哼,我看江烽對我的態度頗為友善,也許他希望給廬州士紳展示一下他對我們楊氏一族的同情,所以……」楊潯沉浸在自己的設想中,臉上的笑容更甚。
女人峨眉輕蹙,她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江烽望向自己的目光讓她感覺到心驚膽戰,那是一種帶有濃烈熾熱的光芒,帶著一種獨占的欲望,而丈夫似乎完全沉浸在闡述自己的想法當中而無所覺察,這讓她不知所措。
她早就想離開了,甚至在江烽問及她和許靜的關係時,她也是草草幾句話說完便不再多說,這讓丈夫有些不高興,還幫著補充解釋了不少。
「蕤兒,我知道有些事情讓你拋頭露面不好,可是我們也是沒辦法,你想想,如果我們這樣一家人都去了長安,那邊據說冬日裡滴水成冰,氣候苦寒,而且飲食習慣和我們這邊大相逕庭,我們恐怕很難適應那邊的生活,如果能夠留在這廬州城,有淮右強大的軍隊保護,李昪也不敢如何,只是何等快哉的事情?」楊潯見妻子不吭聲,進一步道:「再說了,也許江烽也需要我們來幫他們安撫廬州士紳呢,這裡可不是壽州,我們楊氏一族在這裡還是有些影響的,當然我們並沒有其他奢望。」
「郎君,你真的覺得我們這樣去求江烽就能讓我們留下來?」周蕤有氣無力的道。
「嗯,我有直覺。」楊潯微微一笑,「也許我比澈弟更適合,更能讓淮右放心,這個時候太過能幹反而就是一種罪過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狂飆
景泰六年四月廿二,蔡州軍兵分兩路,先後出擊。
其中南下大軍在袁懷慶帶領下四日內沿著高陂南端的淝水南段渡過淝水,奔襲兩百餘里,連夜猛攻山桑(蒙城),一夜而下,亳州震動。
四月廿五,袁懷慶留袁文柏守山桑,率軍沿渦水北上,進攻城父,震驚之下的亳州感化軍駐軍亂成一團,一番爭吵之後,才由尚雲流帶領感化軍一萬人南下增援城父。
這一次蔡州軍進攻城父卻顯得有些疲軟,一直到姍姍來遲的尚雲流援軍抵達城父時,蔡州軍仍然沒有能攻克城父。
正在亳州方面為此鬆了一口氣時,卻未曾想到,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面。
四月廿九,蔡州軍主力一路沿著北面從沈丘東北潛入鹿邑境內,在鹿邑駐軍尚未反應過來時,便丟開鹿邑,插入真源境內,同樣也在真源方面大駭時,蔡州軍主力與五月初三抵達亳州州治譙縣城下,發起進攻。
五月初六夜,譙縣縣城內發生亳州軍譁變,叛變軍隊打開城門,蔡州軍主力搶在從鹿邑、真源援軍過來之前與五月初七占領譙縣,梁緒被殺。
袁無為率軍與五月初八出城,伏擊從鹿邑真源過來的感化軍援軍,大敗感化軍,斬敵三千,俘虜五千餘人。
這個時候袁氏一族充分展示出了其人才輩出的一面,尚未完全痊癒的袁無畏重新出關,率領一支軍隊冒充亳州敗軍東逃,在永城感化軍駐軍毫無防範之下勇奪永城,一舉控制了亳州東面最重要要隘。
與此同時,袁無為留袁懷德守譙縣,自己則率主力軍南下,在城父與袁懷慶合擊尚雲流部,城父城小牆矮,在堅持三日之後,於五月十九破城,尚雲流在逃跑途中被袁無為以一擊天火雲浪加術法武器——赤星刺斬殺。
五月廿一、廿二,鹿邑、真源兩縣主君分別向蔡州軍投降。